“…笑笑?林笑笑丫头?”
一个带着迟疑、微微颤抖的声音,像隔着水波传来,轻轻唤醒了林笑笑。
她猛地一个激灵,从短暂的昏沉中惊醒。眼前是馄饨摊后面熟悉的杂物阴影,鼻尖萦绕着馄饨汤的鲜香和柴禾的烟火气。天光似乎更亮了些,集市的声音也越发嘈杂。
“丫头,你醒啦?” 李大娘的脸出现在上方,眼神复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探寻。她手里拿着一个空碗,显然刚才林笑笑睡着时,她悄悄拿走了。
“嗯…大娘,我…” 林笑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解释自己太累睡着了,却发现李大娘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脸上,而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耳朵后面?
林笑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后,那里只有冰冷的墙壁和碎发。
李大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丫头…你…你耳后…靠近脖子那里…是不是…是不是有个小小的、淡红色的…像片小花瓣似的印子?”
林笑笑愣住了。她穿越过来,只知道自己这身体的原主叫林笑笑,是个孤女,至于身体特征…她还真没仔细留意过。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用手去摸李大娘说的位置。耳后靠近发际线的地方,皮肤被冻得有些粗糙,她仔细摸了摸…似乎…确实有一点微微凸起的感觉?很淡,不仔细摸几乎感觉不到。
“好像…是有点?” 她不确定地回答。
李大娘的眼睛瞬间红了!浑浊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她一把抓住林笑笑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有力,此刻却抖得厉害。
“是…是你!真的是你!老天爷开眼啊!” 李大娘的声音哽咽,带着巨大的悲喜交集,“婉清小姐!你是婉清小姐啊!”
婉清小姐?林笑笑彻底懵了。她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李大娘,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娘…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林笑笑,不是…不是什么小姐…” 她试图抽回手。
“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李大娘抓得更紧了,眼泪流得更凶,“那印子!那位置!那形状!跟…跟夫人当年耳后的一模一样!夫人说过,那是胎里带来的,独一无二!你是夫人的孩子!你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苏婉清啊!”
永宁侯府?大小姐?苏婉清?
这几个词像炸雷一样在林笑笑耳边轰响!她穿越的这具身体…竟然是个侯府小姐?那怎么会沦落到破庙里当乞丐?还被亲戚赶出家门?
“大娘…这…这不可能!” 林笑笑只觉得荒谬无比,“我要是侯府小姐,怎么会…怎么会流落到乡下?还被二叔二婶赶出来?”
“因为那场大火啊!” 李大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悲痛和愤怒,“十五年前!侯府西院那场大火!烧死了沈夫人!也烧死了才刚满月的婉清小姐!侯爷悲痛欲绝…大家都以为小姐没了…可是…可是…”
李大娘猛地压低声音,凑近林笑笑的耳朵,带着哭腔和压抑的恨意:“那根本不是意外!是柳氏!是那个毒妇!是她放的火!她想害死夫人和小姐,好让她自己和她的女儿上位!夫人…夫人她拼死把小姐你从火里推出来,托付给了她的陪嫁丫鬟春桃…春桃抱着你逃了出来,可她自己…被烧成了重伤,没几天也…也去了…”
林笑笑如遭雷击!大火?谋杀?生母托孤?忠仆殒命?这信息量太大太沉重,砸得她头晕目眩!
“那…那我怎么会…” 她艰难地问。
“春桃临死前,把你托付给了路过的一个…一个心善的乡下妇人,” 李大娘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就是…就是你后来的娘吧?她大概怕惹祸上身,或者…或者也不知道你的身世,只当你是个普通孤儿收养了…再后来…那妇人病死了,你就被你那黑心的二叔二婶收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来历,只当你是克死爹娘的扫把星…”
李大娘紧紧握着林笑笑的手,老泪纵横:“可怜的小姐…你本该是金枝玉叶啊!怎么会…怎么会吃这么多苦…那柳氏!占了夫人的位置,她的女儿占了你的名分!她们在侯府锦衣玉食,我的小姐却在外面…在外面…” 她看着林笑笑身上破烂的衣服和脸上的污垢,心疼得说不下去。
林笑笑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侯府千金?真假千金?杀母之仇?这身份的巨大反转,让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化。她只是一个想靠卖鸡架活下去的穿越者,怎么突然就卷入了这么复杂的豪门恩怨里?
就在她心神剧震,茫然无措之际——
一阵极其霸道、熟悉的奇异肉香,混合着粗犷的辛麻气息,猛地被一阵穿巷而过的冷风,吹拂到了馄饨摊前!
是铁板鸡架的香味!而且,是林笑笑亲手烤出来的那种味道!
李大娘也闻到了,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脸上还带着泪痕,却脱口而出:“咦?这味儿…跟小姐你刚才烤的骨头一个香法?谁在弄?”
林笑笑猛地回过神!这香味…是她的独家秘方!这镇上还有谁会烤?难道是…她早上摆摊的角落?王二麻子走了?有人动了她的摊子?
她立刻从杂物堆里站起身,也顾不上身份不身份了,循着那熟悉的香味来源,紧张地探头朝她之前摆摊的那个角落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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