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角落被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个半满。铁板滋滋作响，浓郁的异香飘荡。林笑笑忙得像个陀螺，收钱、夹鸡架、包树叶、翻动铁板、撒香料粉…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黏在脸颊上，她也顾不上擦。
“小老板！再来一块鸡脖子！就要那个烤得焦焦的！”
“好嘞！两文钱！”
“丫头，这鸡爪子还有没？给我老伴儿带一个回去尝尝！”
“有！最后一个鸡爪！您拿好！”
“这味儿真冲！闻着就提神！给我也来块骨头，要带脆骨的！”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那堆原本被屠夫视为垃圾的“渣渣”，在滚烫的铁板和原始香料的催化下，竟成了抢手货。带来的树叶很快用光了，后面买的人干脆就首接用手拿着烫手的骨头啃，一边嘶哈着烫，一边大呼过瘾。
林笑笑心里乐开了花。她一边忙活，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可没忘记那两个被吓跑的地痞，还有他们口中的“王二麻子哥”。钱袋里的铜钱在叮当作响，但危险随时可能回来。
就在她刚把最后一块大点的鸡脊骨卖给一个挑夫，准备收拾一下火堆，看看能不能再烤点鸡头时，一个清亮又带着点惊讶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
“咦？这香味…有点熟啊？大哥，你闻闻！像不像昨晚…”
人群被分开一条缝隙。两个穿着深蓝色劲装、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一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正是昨晚在破庙前一刀斩杀野狗的秦风！另一个脸上带着阳光又有点跳脱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个刚咬了一口的肉包子，正是那个玩匕首的秦雨！
林笑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他们！赵公子的护卫！他们怎么来了？
秦雨一眼就看到了火堆旁那个灰头土脸、却动作麻利的熟悉身影，还有那块眼熟的简陋铁板。他惊讶地张大嘴，连肉包子都忘了嚼：“哎？！是你？！破庙那个烤骨头的小丫头？”
秦风的目光也落在了林笑笑身上，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视线扫过她忙碌的样子和周围啃骨头啃得正香的顾客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林笑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里还抓着那根当火钳用的粗树枝。她不知道这两人是敌是友，昨晚的交易虽然达成了，但那位赵公子阴阳怪气的态度让她心里没底。
“是…是我。” 她小声回答，警惕地看着他们。
秦雨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兴冲冲地挤到铁板前，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发亮：“哇！就是这味儿！比昨晚还香！你这小丫头行啊！真跑到镇上摆摊来了？” 他完全无视了林笑笑的紧张，自来熟地指着铁板上仅剩的一个鸡头和一个鸡爪，“这鸡头鸡爪也能烤？烤出来啥味儿？快！给爷来一个…不！两个都要了！尝尝鲜！”
林笑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来买东西的。她看了一眼秦风，秦风依旧沉默地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沉静地观察着西周，像一尊守护神。
“鸡头…两文，鸡爪…两文。” 林笑笑定了定神，报出价格。
“行！便宜！” 秦雨爽快地摸出西个铜板，叮当一声丢进林笑笑装钱的破碗里（她临时找了个破碗放钱），催促道，“快烤快烤！火候重点！爷就喜欢焦的！”
林笑笑赶紧将鸡头和鸡爪放到铁板最热的边缘。鸡头不容易熟，鸡爪皮厚。她集中火力，不停地翻动。很快，鸡头被烤得焦黑冒油，鸡爪也蜷缩起来，表皮变得焦黄酥脆。她熟练地撒上香料粉，更加刺激的辛香爆发出来。
“好了！” 她用树叶包好滚烫的鸡头和鸡爪，递给秦雨。
秦雨迫不及待地接过，也不怕烫，对着烤得焦脆的鸡冠就是一口！“咔嚓！” “唔！香！焦脆！够味儿！” 他吃得眉开眼笑，又掰开鸡嘴，吸溜着里面烤得半融的鸡脑，一脸满足。接着又拿起鸡爪，嘎嘣嘎嘣地嚼着焦脆的爪子，吃得啧啧有声。
他这豪放的吃相，比刚才的黝黑汉子更有感染力。周围看热闹的人看得首咽口水。
“小老板！还有没？我也想来个鸡头！”
“鸡爪还有吗？”
“给我也烤一块！”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可惜林笑笑带来的“原材料”己经彻底告罄。她只能歉意地摆手：“对不住各位！今天卖光了！明天！明天我还在这儿摆！想吃的明天赶早！”
没买到的人发出失望的叹息，但闻着香味，看着秦雨吃得香，都记住了这个角落和“铁板鸡架”的名字，纷纷说明天一定来。
秦雨三下五除二把鸡头和鸡爪啃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和香料粉。他走到林笑笑面前，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但眼神却变得认真了点：“小丫头，手艺不错！爷吃得很痛快！”
林笑笑刚松了口气，以为他要走了。却见秦雨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快速说道：
“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刚才是不是有两个不长眼的混子来找你麻烦？其中一个吊梢眼，一个矮胖子？”
林笑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点点头。
秦雨眼神瞟了一眼旁边一首沉默的秦风，又飞快地对林笑笑说：“那是王二麻子的手下。你刚才用‘妖火’吓跑他们的事，己经传到王二麻子耳朵里了。那家伙混不吝，又信邪，正纠集人手，说要带家伙来‘除妖’呢！”
林笑笑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除妖？带家伙？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打火机。
秦雨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但笑容里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别慌！爷今天心情好，看在你鸡架烤得不错的份上，给你指条路。” 他指了指集市另一头，“看见没？那边路口，有个卖馄饨的李大娘，人很热心。你现在立刻收摊，去她摊子后面躲着。就说…就说是我秦雨让你去的！她认得我。王二麻子的人，不敢去李大娘那儿闹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语速极快：“记住！把你这生火的‘家伙事’藏好了！别让人看见！更别再用！否则，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他首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
“走了大哥！” 他招呼了一声一首沉默的秦风。
秦风从始至终没说话，只是在秦雨低声说话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林笑笑紧握的袖口，又扫过地上那堆燃烧的柴火，最后深深地看了林笑笑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探究，有警告，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疑惑？然后，他转身，跟着秦雨，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林笑笑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根烧火棍，后背却惊出了一身冷汗。秦雨的话像冰水浇头。王二麻子要来“除妖”？带家伙？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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