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充满了无处发泄的狂暴与绝望。
他并未回侍卫房,而是冲出了白府,回到了自己在穗州城购置的一处僻静小院。院子不大,陈设简单,硬朗冷清。他反手重重关上院门,那一声巨响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黑暗中,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死寂如同沉重的幕布,包裹着他。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终于从他紧咬的牙关里迸发出来!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砰然闷响,指骨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然而肉体的疼痛,丝毫无法缓解心中那翻江倒海的剧痛!
爱慕! 如同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痛彻心扉。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白珏灯下批阅文书时清冷的侧影,那微蹙的眉头,那紧抿的唇线……他多想拂去她的疲惫,多想守护她不被尘世烦扰!可他的关心,他的燕窝,他的一切努力,在她眼中,只是“分内之外”,是“不必”,是“闲事”!她心如明镜,岂会不知他的情意?可她宁愿对着那未开的荷苞低语,对着冰冷的卷宗凝神,也不愿分给他一丝暖意!清醒的拒绝,比任何无知无觉的冷漠更伤人百倍!
不甘! 如同毒液在血管里奔涌!他陈群,堂堂七尺男儿,一身武功在整个大吴也排得上号!世代侍奉白家,陈群忠心耿耿,自问能力、品性、心意,哪一点配不上她?为何偏偏是她那庶出的身份,成了家族权衡的筹码?为何偏偏是许诚那种没落家族的废物,用一堆破铜烂铁就换来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他恨这世道不公!恨家族利益如铁幕!更恨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法为她劈开这枷锁,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交易的牺牲品!
愤恨! 如同岩浆在胸腔里沸腾!这恨意,最终死死钉在了许诚身上!那个废物!那个装疯卖傻的活死人!他凭什么?凭什么占着白珏夫君的名分?凭什么行那等龌龊之事还安然无恙?凭什么他身体日益强健,而小姐却日渐憔悴?更可恨的是,白珏对此竟如此漠然!“由他去”?“顺其自然”?这简首是对他陈群所有付出的最大嘲讽!是对白珏自身清誉的极端不负责任!许诚的存在,就是他心头的一根毒刺,是白家门楣上一块无法忽视的污迹!只要许诚还在白府一天,白珏就永远无法摆脱这桩屈辱的联姻,他陈群的心意也永远只能是无根浮萍!
悔! 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悔自己为何没有在药铺时,不顾一切一脚踹死那个废物!就算青萝阻拦又如何?就算闹大又如何?总好过现在这憋屈!悔自己为何总是瞻前顾后,被白珏那无形的威仪和所谓的规矩束缚!他本应是快意恩仇的武者,却在这深宅大院里,把自己活成了束手束脚的可怜虫!
月光在地上缓慢移动,如同冰冷的嘲讽。
陈群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所有翻腾的情绪——爱慕的苦楚、不甘的煎熬、愤恨的灼烧、悔意的冰冷——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被一股更强大、更决绝的力量,如同锻铁般,硬生生地淬炼、压缩!
最终,凝聚成两点森寒刺骨、杀意凛然的锋芒!
他扶着门板,缓缓站起身。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手,在冰冷的门板上留下一个模糊而狰狞的血手印。他走到屋内唯一的木架前,上面静静横放着陈家家传的妖刀——天狼。刀身古朴,却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乌光。
他伸出未受伤的手,缓缓抚过冰凉的刀鞘,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眼中却燃烧着毁灭的烈焰。
“礼法……规矩……家族颜面……” 他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冰渣,“既然这些都无法将他逐出白府……”
他猛地握住刀柄!
“呛啷——!”
长刀悍然出鞘半尺!冰冷的寒光瞬间照亮了他扭曲而决绝的面容!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意混合着狂暴的杀机,轰然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
“那就用武者的方式来解决!”
陈群的声音低沉如闷雷,蕴含着斩断一切枷锁的决绝与疯狂:
“许诚!我陈群,以此妖刀,向你发起死斗!”
“胜者存,败者……滚出白府!永世不得踏入半步!”
“三日后,城中演武场,不死……不休!”
最后西个字,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狠狠撞碎在冰冷的月光里,也彻底斩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与彷徨。武者之道,一决生死!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彻底“净化”白府门楣,也唯一能让自己那无处安放的爱恨情仇,得到一个彻底宣泄的途径!哪怕此路尽头,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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