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图书馆，露水顺着玻璃窗滑落。
江渝推开古籍区的木门，尘封的墨香扑面而来。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她踮起脚尖去够最高层那本《南城桥梁史》，指尖刚碰到书脊——
"要帮忙吗？"
温热的吐息突然拂过耳后。林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线条在阳光下像镀了层釉。他伸手轻松取下那本书，发梢扫过她额头，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江渝接过书，指腹蹭到他掌心薄茧："这么早？"
"睡不着。"林樾靠在书架旁，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晨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鼻梁上，像一道小小的伤痕。
书里夹着陈明提供的补充证据——几张泛黄的工程图纸，边缘标注着林志远的私人印章。江渝小心地翻看，突然停在其中一页："这个签名是伪造的。"
林樾凑近，他的锁骨从敞开的领口露出来，皮肤在晨光中白得晃眼："怎么看出来的？"
"最后一笔。"江渝指向签名末尾，"你二叔习惯性上挑，这个却是平的。"
两人肩膀相抵，呼吸交错间，书页上的霉味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窗外传来早训学生的口号声，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午后的咖啡厅，空调吹得人昏昏欲睡。
江渝搅动着杯里的冰块，棕发松松挽起，露出后颈一颗小痣。林樾坐在对面，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整理证据链，屏幕冷光映得他眉眼越发深邃。
"媒体曝光后，你二叔至少面临三项指控。"她啜了口冰美式，苦得皱眉。
林樾推过来一碟方糖："刑事部分至少七年。"
糖块落入咖啡的轻响中，玻璃门被推开。江渝余光瞥见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门口张望，立刻用脚尖碰了碰林樾的小腿。
"后门。"她轻声说。
两人默契地起身。林樾顺手拿起她的帆布包挎在肩上，这个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巷子里的爬山虎拂过江渝的手臂，林樾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
"没事。"他松开手，"只是树枝。"
江渝看着自己腕上残留的指痕，突然发现他小指有道新鲜的伤口，血迹己经凝固成暗红色。
傍晚的公交站台，暮色西合。
江渝咬着吸管喝柠檬水，看林樾检查明天要用的录音设备。他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鼻梁的弧度在夕阳中像道分界线。
"你二叔今天派的人，"她突然问，"是冲你还是冲我？"
林樾调试麦克风的手顿了顿："都有。"
一只麻雀落在站牌上，啾啾叫着。江渝伸手去够，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淡青色血管。林樾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两秒，又移开。
"明天过后，"他合上设备箱，"你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江渝望着远处亮起的霓虹："你呢？"
"老宅还有东西要收拾。"他语气平淡，却无意识着小指伤口，血珠又渗出来。
江渝突然抓过他的手，从包里翻出创可贴。林樾的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被她捏在掌心时微微僵硬。
"别动。"她低头贴上创可贴，发丝扫过他手腕内侧。
公交车进站的轰鸣盖过了林樾的呼吸声。
夜风拂过天台，星辰稀疏。
江渝靠着水箱坐下，打开陈明给的U盘。林樾坐在她旁边半米处，两人肩膀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碰到，又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气息。
"十年前那个雨夜，"屏幕蓝光映着他轮廓，"我母亲接到电话出门前，烤了橘子蛋糕。"
江渝敲键盘的手停了："我妈妈买了橘子。"
夜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林樾伸手想替她拨开，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递了瓶水给她。
江渝接过水瓶，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假装没注意到那半秒的迟疑。远处跨江大桥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像十年前那场雨里熄灭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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