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三号庭的空调嗡嗡作响，冷气吹得江渝膝盖发僵。
她坐在原告席上，黑色西装裙下贴着膏药的位置隐隐作痛。林樾坐在她旁边，衬衫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
"被告人林志远涉嫌故意杀人、工程重大安全事故、行贿三项罪名..."
法官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江渝的视线钉在被告席上——林志远穿着笔挺的深灰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可怕，仿佛这场审判与他无关。
林樾突然在桌下碰了碰她的手。
江渝回神，发现检察官正在播放陈明的证词视频。画面里的男人满头大汗："林董事当时说...说江记者拍到的东西必须处理掉..."
林志远的律师猛地站起来："反对！证人与被告存在私人恩怨！"
法官敲响法槌："反对有效，这段证词不予采纳。"
江渝的指甲陷进掌心。林樾的手指却轻轻覆上来，在她虎口的旧伤疤上——那是十年前车祸留下的，形状像半枚月牙。
休庭间隙，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江渝苍白的脸。
她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在手腕上。镜中的女人棕发红唇，眼下却泛着青，像朵开到荼蘼的玫瑰。
隔间门突然被推开。
"江小姐。"林志远的律师站在她身后，递来一张纸巾，"有些话，林董事希望单独跟您说。"
纸巾下藏着一张房卡。江渝捏了捏，触到金属的冰凉："他以为我会去？"
律师微笑："林董事说，您一定想知道母亲临终前说了什么。"
水龙头没关紧，水滴砸在瓷盆里的声音像倒计时。
酒店1809号房，窗帘紧闭。
林志远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老式录音机："你比你母亲漂亮。"
江渝靠在门边没动，蝴蝶刀的刀刃贴着大腿皮肤："废话少说。"
录音机沙沙作响，突然传出一个女人虚弱的哭声："...阿樾...妈妈对不起你..."
林樾母亲的声音。
江渝的胃部一阵绞痛。录音里背景音嘈杂，能听见二叔慢条斯理地问："密码是多少？"
"我不知道...淑琴只是把东西...把东西..."
录音戛然而止。林志远推了推眼镜："你母亲临死前，把证据交给了护士。"
江渝的呼吸凝滞了。
"猜猜护士后来去哪了？"林志远站起身，影子笼罩住她，"她女儿今年刚上小学，就在城东..."
江渝的刀抵上他咽喉："你找死。"
林志远却笑了："杀了我，那些证据永远不见天日。"他凑近她耳边，"包括你母亲藏起来的——"
房门突然被踹开。
林樾站在门口，领带扯松了，手里握着枪。
江渝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眼底血红，下颌线条绷得像刀锋，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
"录音。"他声音嘶哑，"哪来的？"
林志远从容地整了整领带："你母亲临终前，我录的。"
空气凝固了一秒。
江渝突然笑了。她收起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计时器跳动在47分23秒。
"全都录下来了。"她晃了晃手机，"包括你刚才的威胁。"
林志远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
夕阳西沉，法院的台阶被染成血色。
林樾靠在石柱上抽烟，领口大敞，露出锁骨上的咬痕。江渝走过来，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发出脆响。
"护士找到了。"她递给他一部旧手机，"证据在云端。"
林樾没接手机，而是抓住她手腕，将她拉进怀里。江渝的鼻尖撞上他胸口，闻到了血腥味和烟草混合的气息。
"疼吗？"她戳了戳他腰间的绷带。
林樾低头咬她耳朵："你试试？"
远处，警笛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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