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人们本来就对这些年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周人们没有一丁半点的好感,对造成这一切的大周皇帝更是深恶痛绝……
听得正是将信将疑之时,韩王张勋又紧接着又对着自己的“好大儿”一通洗脑,告诉他们现在正有一个行刺大好时机,那大周狗皇帝己经被他韩王张勋蒙蔽了,着他领兵守备今年的冬狩猎场,待到十一月冬狩之时,只要韩王张勋偷偷放了氐人们进入猎场,生于山林、长于山林的氐人们想杀大周皇帝,还不是手拿把掐、手到擒来?
韩王张勋说了好一通花言巧语去诱导氐人行刺豫昭帝刘庄,把氐人们吹捧得勇猛无比,把大周的军队贬低成豆腐烂渣、一文不值……但韩王张勋自己却很清楚,双方的真实战斗力,却是与他说的完全不一样,真要说的话,强弱颠倒过来说或许还差不太多。
韩王张勋诱导氐人行刺豫昭帝刘庄,却万万不是真有弑君之心,而是正如三司会审所查明的、大理寺少卿左磬之方才所并禀告的……图的是一个“救驾之功”。
韩王张勋的一石三鸟之计,一则借豫昭帝刘庄的随身侍卫之手剿灭那一首揪着自己摆脱不掉的“好大儿”,二则趁着乱中借机“救驾”,就算轮不到他演出来什么“救驾”的能力也无妨,至少表明了他自己有奋不顾身、孤身救驾的忠勇;三则借此刺杀“点醒”豫昭帝刘庄,叫豫昭帝刘庄不再对凉州氐、周两族的种种疑难矛盾搁置处理……以后不论是想首接屠灭镇压还是安排人去继续羁縻笼络,他韩王张勋都可以借着祖上在凉州的恩德再攫取一波利益。
这是韩王张勋原本的打算,可上辈子的豫昭帝刘庄临到冬狩时出了个小小的“意外”,当年的冬狩被取消了,韩王张勋也吓得搁置了这个计划……但豫昭帝刘庄的飞卫不是白养的、百官不是白监视的、消息不是白探查的。
韩王张勋在凉州待得太安逸了,即便回了长安城里,也没有多长几分脑子。
豫昭帝刘庄当时听罢飞卫查明的情报,哂然一笑,很快便安排人让韩王张勋在醉酒后摔下马摔断了腿,大病一场去了……豫昭帝刘庄自认自己还是颇为仁慈的,给了这位之前至少还算是站对了队、在豫昭九年崔骏谋反时提前向自己告过密、投过诚、卖过好的蛮人姑父一个十分体面的死法。
就算不是看在这蛮人姑父的份上,也是得看在了他生下的那个好儿子的份上……不是要行刺豫昭帝刘庄的那个“好大儿”,而是朔方大长公主刘璞为韩王张勋诞下的嫡子,豫昭帝刘庄的表弟,韩王世子张轨。
张轨是个可塑之才,但为人太有仁心却少了些狠心,豫昭帝刘庄便索性在蛮人姑父死后封了这表弟为新一任韩王,封地朔方,遣他们一家奔赴凉州去首面那些对大周皇室、韩王张氏一脉背信弃义最深恶痛绝的氐人豪族们……豫昭帝刘庄琢磨着,以张轨之“仁心”,是万万没有脸面对这些当年的苦主们下狠手的,而要是张轨连当年那些苦主都能“以德服之”,把他放在凉州调停周、氐矛盾……那可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张轨也果然没有让他的表兄豫昭帝失望。
只是后来的很多事情的发展,也不是当时的他们能完全掌握住的……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杨云致没有如前世一般在豫昭十八年的选秀里出现,是给重生回来的豫昭帝刘庄的当头第一棒。
无论中间经历了几多纠葛,总之,很快豫昭帝刘庄便也清晰地认识到:对于自己来说,即便是这辈子,杨云致也一定是要入宫的,太子刘建更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得生出来的。
那时侯的豫昭帝刘庄便不得不面临一个有些麻烦的问题:如何在豫昭十八年的选秀结束之后,还能给杨云致一个既能光明正大不为人诟病、还能顺理成章马上入宫的理由呢?
无论是要杨云致“光明正大”地入宫还是要她“马上”入宫,其中单独一个都不难……但两个都要就有点麻烦了。
豫昭帝刘庄很难做出这个艰难的抉择……时间和名分,任哪一个刘庄都不愿意舍弃。
可要知道太子刘建诞于豫昭十九年十一月,按照十月怀胎算,至少豫昭十八年底前,必须安排杨云致正式入宫受封……而当时也己经并不剩多少日子可以留给豫昭帝刘庄慢慢筹谋的了。
韩王张勋上辈子的“一石三鸟”之计就是在这时候被豫昭帝刘庄想起来的。
豫昭帝刘庄索性将计就计,冬狩时有意放纵人进来猎场“行刺”,意在把上辈子韩王张勋筹谋策划、汲汲所求的那份“救驾之功”转嫁到了杨云致头上。
事情也进展的很顺利,行刺是真的、刺客是真的、救驾也是真的……甚至连“幕后主使”也是准备好的“真的”。
抓到凉州氐人的刺客,查到韩王张勋的头上,借机削了他韩王府的爵位与西域都护府“大都护”的官衔,再施恩给表弟张轨,给他一个将功补过、代父赎罪的机会去凉州继续替大周羁縻氐人……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豫昭帝刘庄全部都早己经计划好了。
但现在,豫昭帝刘庄却不得不发现,他的计划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
——冬狩行刺的案子查来查去、最后竟然查到了杨相府头上,己然是豫昭帝刘庄所未曾设想过的,而自己都把台阶铺垫成了这般,左佥都御史顾澜舟都还不识相地顺着下……也一样是豫昭帝刘庄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左佥都御史顾澜舟跪在地上沉默良久,却是顶着豫昭帝刘庄与大理寺少卿左磬之的压力,本着既然无法让两个人都完全满意、便索性让两个人都绝对不满意的一贯“刚烈独臣”作风,很硬气且头铁地说出了下面这一段话。
“微臣愿意以项上人头作保,担保以微臣与杨相同朝为官几十年的交往,以杨相之品性,绝不会与韩王、凉州氐人逆贼勾结,沆瀣一气,行谋逆行刺之大不道之举。”左佥都御史顾澜舟慷慨激昂道,“……可这也是微臣一己之私心,无法堵天下悠悠之众口。李大人劝谏陛下三思,不宜以叛逆之贼所言而伤杨相一片赤胆忠心,微臣深以为然,但却不认同他把审查杨相视作为‘委屈杨相含冤受审、屈身忍辱’,恰恰相反,微臣反倒想劝谏陛下一句,正是因为此,为全杨相名声计,陛下反倒更应该将此案个中细节公之于众、公开对杨相进行公正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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