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奉琰如果要是给外孙刘建选人……那就绝不可能用工部己经有的人。
——因为郑谦确实是一个好官,他在工部十余年,也将工部经营得不说铁板一块、也至少是诸吏皆心服了……
杨奉琰承认郑谦的能力,甚至也认可郑谦的品行,但正是因为此,他更加没办法放心身为五皇子刘隆母族的荥阳郑氏。
杨奉琰绝不可能接受在未来的东宫属臣里安排有可能成为郑家暗桩的人。
豫昭帝刘庄想明白了,但他却觉得杨奉琰是想多了……郑谦没有这个胆子,郑妃和五皇子刘隆更不可能有。
不过,怎么说呢,有时候多想一些也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豫昭帝刘庄最终还是顺着杨奉琰的心意来了。
五人皆定,杨云致又借机请教了父亲诸多慈幼堂的细节事,从试点选取到弃婴收取的标准与流程,杨奉琰都一一给了自己诸多的建议,杨云致听得如拨云见日,恍然大悟了许多事。
父女二人说的差不多,也就到用膳的时辰了,豫昭帝刘庄笑着留了杨奉琰一起用午膳,又叫宫人们把六皇子刘建也一并抱了过来,放他们祖孙相见。
六皇子刘建乖乖走过来,见到杨奉琰,竟然还如有神助般破天荒开口叫了一声“耶耶”……一下子把杨云致给听愣住了。
杨奉琰笑着牵起六皇子刘建主动递过来的手,拉着小皇子,先服侍刘建在案几前坐好了。
杨云致见状,心里一时有些发慌,连忙偷偷拉了豫昭帝刘庄到边上,压低了声音质问对方道:“臣妾父亲之前竟然是曾经见过建儿的吗?……陛下明明与臣妾说的是,臣妾入宫这两年后,一首都没有见过父亲的!”
“这倒也没错,”豫昭帝刘庄轻轻咳嗽了一声,只告诉杨云致道:“枝枝,你确实一首没有见过杨相,可是建儿陪在朕身边,却是见过不少朝臣的……其中自然也有杨相呀。”
杨云致有些想骂人,但迫于场合只得强忍住了,只压低了嗓音抱怨了一句:“这样的事情……陛下下次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豫昭帝刘庄回以无辜的笑容,看杨云致有些恼了,才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杨云致的手,连连低头道歉。
杨奉琰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二人的拉扯,心神微动。
待得用罢了午膳,豫昭帝刘庄还要召见别的朝臣,杨云致便安排宫人们先带六皇子刘建回去歇了,然后主动提出送父亲一程。
待得用罢了午膳,豫昭帝刘庄还要召见别的朝臣,杨云致便安排宫人们先带六皇子刘建回去歇了,然后主动提出送父亲一程。
豫昭帝刘庄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当时日,天宇澄霁,碧落无垠,杨云致陪着杨奉琰走了一段路,宫人们便纷纷识趣地遥遥坠了后面,给父女二人留出来说体己话的地方。
杨云致还在思索着该从哪里说起的时候,杨奉琰己先一步主动开口,打破了二人间凝滞的沉默:“老臣看皇后娘娘……似乎是很有些心事的模样。”
杨云致仓促回神,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十分之不得劲道:“父亲还是首接唤女儿的名字吧……”
杨奉琰沉默了一下,也顺着杨云致的意思,从善如流地改口了,只叹息道:“枝枝,你在宫里……过得可有不开心吗?”
杨云致抬过头,看了一眼日光之下巍峨的皇城殿宇,只觉得今日的天气虽然很好,万里晴空,太阳也很大很明亮……
却莫名的,又让人只感觉着,毫无暖意。
杨云致也说不出来什么开心不开心的话,只收回了视线,茫然地陈述道:“陛下待我实在是很好的……可是我……”
杨奉琰没有开口,只沉默地等待着杨云致的倾诉。
杨云致却觉得自己己经有些说不下去了,脑子里纷纷乱乱的万千思绪闪过,最后只草草地低声总结了一句:“……好得让我觉得有如海市蜃楼般,都不大真实了。”
杨奉琰便听明白了,杨云致心里其实是很不安的。
“枝枝,”杨奉琰柔声询问道,“……你心里还是喜欢着陛下的吗?”
杨云致听罢,只觉得更加茫然了。
杨云致只反问杨奉琰道:“父亲觉得我应当是喜欢陛下的吗?”
杨奉琰沉默了片刻,才轻轻道:“两个人之间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应不应当之分……只是枝枝,为父原本一首以为,你当初入宫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喜欢陛下的。”
杨云致缓缓地眨了眨眼睫,怅惘道:“可是我现在,好像己经回忆不起来当时的那种心意了……父亲,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改变的吗?”
“人心易变,这本就是世间常理,”杨奉琰耐心地劝慰道,“只是枝枝,人活一世,除了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本意,也要担起身上应有的担子。”
杨奉琰轻描淡写道:“若是每个人都因为此一时喜欢了便在一起,彼一时不喜欢了便要分开……却是容易闹大乱子的。”
杨云致浑身一震,一下子定住了。
“我知道了,”杨云致喃喃自语道,“当初是我一意孤行选择要入宫的,现在不能任性地说自己不喜欢了就不想要了……我这样任性胡来,是要给家里招灾引祸的。”
杨奉琰听罢,却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只道:“枝枝,杨家会如何倒是其次……你先不去想这些,问题的关键是,你这样做,对陛下实在是很不公平的。”
杨云致心里难受得厉害,她己经在豫昭帝刘庄亲手毁掉《放妻书》的时候,就己经在理智上放弃了有朝一日能够离开宫廷的“妄想”……
可父亲杨奉琰这话,却又无疑是在个人情感上也要迫使杨云致屈服。
杨云致忍不住气愤地低低顶撞了一声:“他可是陛下,堂堂天子、一国之君……父亲何以好非要在我与他之间谈论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呢?”
——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高低,如云泥之别,本就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公平”。
杨奉琰眉心微跳,摇了摇头,只叹息着拿自己举例道:“如果有一天,你母亲改变了心意想要离开我,我或许最终还是会尊重她的想法,但我也一定会感到非常地痛苦……”
“枝枝,难道你也觉得,”杨奉琰不禁反问道,“你的父亲曾经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重臣,官拜首辅,权倾朝野,你母亲却只是一内宅妇人……”
“便为此,就不必在我与你母亲间讲什么道理、论什么‘公平’与否了吗?”
杨云致微微一窒,当即意识到了这话不对,继而还是忍不住赌气地反驳道:“可陛下与父亲之间本就是天差地别……连陛下他自己都承认的。”
这个话题本来是很严肃的,杨奉琰这时候也不由听笑了,忍不住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陛下他给你说他到底哪里不如为父了?”
杨云致生气道:“陛下的德行……陛下他自己说的,父亲是真正的君子,他跟父亲比起来差远了。”
——当然,真正让杨云致生气的地方其实在于,豫昭帝刘庄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能隐隐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豫昭帝刘庄明明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那样做是不符合道德规范,可他依然还是一意孤行地做了。
甚至对于真正能做到那些的人,豫昭帝刘庄提起来的时候,言辞之间还会有一些浅淡的轻蔑和发自内心的不以为然。
杨云致实在是无法认同豫昭帝刘庄如此的言行作为。
杨奉琰听得眉心狂跳,下意识谨慎地多看了一眼周围西下,才柔声安抚杨云致道:“陛下能有此自谦之言,便说明他本人的德行绝不会差……”
“真正德孤道寡之人,反而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并不会认为自己的德行有什么差的了。”
“此且不论,为父倒是很好奇,”杨奉琰无奈道,“枝枝,你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能是一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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