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的镇魂刀劈开第三只尸将的锁魂链时,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
那是血咒术反噬的征兆。
他咬碎舌尖,腥甜涌进口腔,视线却开始模糊——崔判官站在五步外的阴影里,指尖掐着一枚刻满阴文的青铜令牌,每道咒光窜起,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搅他的脑仁。
"小心!"苏九儿的药杵砸碎扑来的尸爪,悬棺术的寒气顺着他后颈窜入,暂时压下头痛。
她发间的银铃被血溅得暗红,眼尾的朱砂痣却愈发鲜艳:"红蝎的蛊虫要围上来了!"
林寒转头。
月光下,无数黑点正从红蝎袖中涌出,像团黑云贴着地面滚来。
那些指甲盖大的赤背蛊虫爬过青砖,砖缝里立刻渗出黑血——他之前被啃掉半块衣襟的伤口又开始发烫,那是蛊毒在复发。
"退到我身后!"他反手拽住苏九儿的手腕,镇魂刀在两人身周划出半圆。
龙纹刀身泛起红光,却只震开最前排的蛊虫。
更多蛊虫顺着刀光缝隙钻进来,有两只甚至爬上了他的靴面,尖锐口器正往皮靴里钻。
"寒儿!"苏九儿突然跺脚。
她另一只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淬着她独门的"百日腐",却只钉穿了十几只蛊虫。
红蝎倚在廊柱上笑,蛇纹面纱被夜风吹得翻卷,露出下巴上的青蝎刺青:"悬棺医女的毒?正好给我的小宝贝们加加餐。"
蛊虫群突然加速。
林寒感觉脚踝一痛,低头正看见一只蛊虫咬穿靴底,在他脚腕上钻出个血洞。
更要命的是崔判官的干扰——他能清晰感知到血咒术的脉络被某种阴力扯得七零八落,明明能调动的血脉之力就在丹田,却像被缠了团乱麻,怎么都提不上来。
"九儿,你先走。"他声音发哑。
苏九儿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腕:"说什么胡话?当年你在义庄被僵尸追着跑的时候,我都没丢下你——"
话音未落,蛊虫群突然炸开。
一道惨白身影从阴雾里撞进来,哭丧棒抡圆了扫在虫群中央。
林寒看见白无常的素色官服被染得斑驳,额前的长舌却还在晃:"林小友撑住!崔老匹夫的判官令被我用无常锁缠住了!"
崔判官的冷笑混着铁链碰撞声传来:"白七,你敢私入阳间干预活计?"
"老子今天就犯回规矩!"白无常反手甩出腰间的勾魂索,索头的铜环精准套住崔判官手中的青铜令。
林寒看见那枚判官令突然爆出血光,白无常的手腕顿时被烫出焦痕,可他反而笑得更欢:"老东西,你以为就你会玩阴的?"
这一瞬,林寒后颈的灼烧感骤减。
他仰头看向月亮——子时三刻,正是阴盛阳衰的最烈时分,白无常作为鬼差,此时在阳间的力量能发挥七分。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的血混着镇魂诀的咒文滚出:"血为引,魂为媒,林家血脉镇万邪!"
丹田的热流瞬间冲破乱麻。
林寒能清晰感知到每一滴血在血管里燃烧,龙纹刀身的红光暴涨三尺,刀脊上的"镇"字金纹突然活了般窜入空中,化作条赤鳞火龙。
"去!"他挥刀。
火龙卷着罡风扑向蛊虫群。
那些刚才还无往不利的赤背蛊虫触到龙焰立刻炸成黑灰,连红蝎甩来的三枚淬毒飞针都被烧得熔成铁水。
苏九儿望着他泛着血光的瞳孔,突然想起义庄老墙根那株被雷劈过的老槐树——当年那个缩在草堆里发抖的小乞儿,如今连血脉里的火都烧得这么旺。
"你、你怎么可能......"红蝎退了两步,面纱下的声音发颤。
她猛地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黑符,甩向地面:"万蛊噬天!"
地面突然裂开。
一只水缸粗细的赤尾毒蝎从地缝里钻出来,甲壳上的倒刺挂着腐肉,尾针滴下的毒液在青砖上腐蚀出碗口大的坑。
它一对复眼泛着幽绿,盯上林寒时,前螯猛地合拢,带起的风掀翻了半面廊柱。
"寒儿!"苏九儿抄起药杵就要冲,却被林寒一把拽到身后。
他盯着毒蝎腹下那片颜色略浅的软甲——那是所有蝎类的命门,红蝎养了十年的蛊王,不可能没这个破绽。
"九儿,用你的'冰魄散'封它的尾针。"他快速道,"白大哥,帮我缠住它的前螯!"
白无常立刻甩动哭丧棒,棒头的铜铃震出阴音,毒蝎的前螯果然顿了顿。
苏九儿反手从药囊里摸出个青瓷瓶,手腕一抖,细碎的冰晶裹着药粉喷在毒蝎尾针上——那是她用极北冰蚕的茧磨成的,能冻住活物三息。
林寒抓住这三息。
他咬破指尖,在刀身画出血咒纹,龙纹刀顿时发出龙吟。
血光裹着刀芒划破夜色,精准刺向毒蝎腹下软甲——
"噗!"
刀入半寸。
毒蝎发出刺耳的尖叫,尾针猛地甩向林寒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苏九儿的药杵砸在针上,冰魄散的寒气顺着针身窜入毒蝎体内,冻得它甲壳上结满白霜。
林寒趁机压下刀柄。
龙纹刀彻底没入软甲,血咒术顺着刀刃炸开,将毒蝎的内脏搅成烂泥。
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砸得地面都颤了三颤。
红蝎的面纱掉了。
她盯着自己养了十年的蛊王,脸上的青蝎刺青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突然,她猛地冲向倒在地上的尸将堆,抓起一只尸将的断手就要往嘴里送——那是要吞尸修的禁术,一旦成功,她能短时间提升到镇尸境。
"想跑?"白无常的勾魂索己经缠上她的脚踝。
他用力一拽,红蝎重重摔在林寒脚边,额头撞出鲜血。
林寒踩着她的手腕,镇魂刀抵住她咽喉:"崔判官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你赢不了他......"红蝎咳出黑血,"他手里有......有......"
"红姑娘累了。"
崔判官的声音从密室方向传来。
林寒转头,看见他不知何时整理好了被勾魂索扯乱的官服,石敢当捧着那枚青铜判官令站在他身后,令上的阴文还在滋滋冒着黑烟。
"这第一场赌局,算你赢。"崔判官摸着胡须笑,月光照在他脸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翳,"不过林小友,你可知赌坊规矩?连赢三局才能取走赌注。"
他抬手。石敢当敲响了腰间的青铜铃。
叮——
林寒后颈的胎记又开始发烫。
他望着崔判官身后重新开启的密室门,门内飘出的阴风中,隐约能看见几具比之前更庞大的尸将轮廓。
苏九儿握紧了他的手。
白无常的哭丧棒在掌心转了个圈,长舌晃得更快:"林小友,要老子陪你再打一局不?"
林寒盯着密室门,镇魂刀上的龙纹正在他掌心发烫。
他摸了摸怀里那半瓶魂蛊残部,想起爹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想起义庄雨夜那具咬断他衣角的僵尸——
"奉陪。"他说。
月光漫过庭院,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崔判官的笑声混着密室里的尸吼,在夜空中荡开。
没人注意到,林寒掌心里的镇魂刀,龙纹正缓缓爬上他手背,像条活过来的赤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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