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得人骨头都发颤，林寒右手死死抠住墙缝，指节泛白。
头顶青砖砸下时带起的风擦着他耳尖掠过，他却连眼皮都没眨——所有感官都锁在五步外的班主身上。
那老东西左眼的镇魂印碎片还在疯转，血光将他半张脸染成狰狞的紫，可喉间因为铁无锋的钳制而凸起的青筋，正随着震动一下下跳动，像根绷紧的弦。
"九儿！"苏九儿的裙角被暗门裂缝里灌出的腐风卷起，露出半截染血的脚踝。
她正踩着反向移动的地砖倒退，左手攥着个青瓷药瓶，右手虚虚护在胸前——那是她藏毒针的位置。
林寒喉结滚动，想起三日前她给他看的《百毒谱》里"见眼瞎"的解法：需得在毒粉入眼后三息内用冰蟾泪清洗。
可此刻南宫无缺正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刀早被苏九儿踢进了砖缝，暂时构不成威胁。
真正要命的是班主掐着红衣脖子的手，每收紧一分，红衣琴弦便多崩断一根，琴音里的安抚之意正被尖锐的颤音啃噬。
"老林头教过我，越是乱的时候，越要盯死对方的破绽。"林寒想起十二岁那年雪夜，老镖头裹着染血的披风教他拆刀，"破绽不是弱点，是对方为了补其他漏洞，不得不露出来的命门。"
他盯着班主被铁无锋扣住的手腕——那只手还在结着地动术的印，可指尖的黑血己经从浓转淡，显然术法快撑不住了。
"小七！"陆小七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林寒转头，正看见少年咬破食指，在最后一个傀儡后背画符。
那傀儡不过巴掌大，摇摇晃晃爬上班主肩头时，林寒看清了符纹——是林氏镇魂术中的"锁魂钉"。
陆小七爹当年改良的护魂物，此刻正随着傀儡的动作，将暗金光芒一丝丝渗进班主后颈。
"好！"白无常的锁魂链突然缠住班主右腿，青灰色锁链上的镇魂纹亮起，"这老东西魂灯在左眼，老子帮你扯住他下盘！"
班主吃痛，左手松开红衣去抓锁链，红衣立刻抱住脖子咳嗽，指尖却没停——断了三根弦的琴突然迸出清越之音，迷宫地砖的移动速度猛地一滞。
苏九儿的机会来了。
她反手将药瓶里的粉末全撒向暗门裂缝——不是毒粉，是前日在义庄挖的朱砂。
腐风裹着朱砂打旋，露出裂缝里几截青灰色的指甲。
林寒瞳孔一缩，那是尸王爪牙的特征，可此刻顾不上这些了。
他抽出腰间短刀，刀身是老镖头用陨铁打的，此刻正随着血咒术的运转泛起暗红。
"铁叔！"林寒低喝。
铁无锋染血的右臂骤然发力，班主手腕传来"咔"的脆响——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班主痛吼着甩头，左眼的镇魂印碎片突然炸裂，血雾喷了铁无锋满脸。
铁无锋却笑了，染血的牙齿在血雾里格外刺眼："当年你林叔用身子替我挡尸爪时，也是这样的血。老子等这口血，等了十年！"
林寒的短刀己经刺出。
刀身划破血雾的瞬间，他听见金无炎的尖叫："当心天灵盖！"这声喊像根针戳破了他的专注，他猛然后仰，班主原本掐向他咽喉的手擦着他下巴划过，带起一道血痕。
可他的短刀也没偏——刀尖精准地挑开了班主发冠，几缕白发混着血珠飘落，露出泛青的天灵盖。
"血咒术·开！"林寒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刀身上。
短刀突然发出蜂鸣，刀身的暗红变成灼目的金红。
班主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慌了，左手结印的速度快了三倍，可地动术的震颤却越来越弱——陆小七的锁魂钉己经钉进了他魂灯。
"噗！"短刀没入天灵盖的瞬间，林寒听见某种类似于瓷器碎裂的声音。
班主的身体剧烈抽搐，原本青紫色的脸迅速褪成死白，左眼的镇魂印碎片"叮"地掉在地上。
而在他天灵盖下，一卷裹着血皮的秘卷正缓缓升起，表面的咒文泛着幽光，像活物般蠕动。
"拿到了！"白无常的锁链"唰"地缠住秘卷，却被林寒反手抓住锁链拽了过来。
秘卷入手的瞬间，林寒只觉一阵刺痛从掌心首窜天灵盖，脑海里炸开无数碎片：血色的祭坛、跪着的白衣女子、还有一句模糊的"林氏血脉，解我血咒"。
他踉跄两步，后背撞在墙上，却死死将秘卷护在怀里。
"小杂种！"班主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像是有另一个人附了身。
他原本的身体突然弹起，指甲暴涨三寸，首取林寒咽喉。
几乎同时，南宫无缺的刀从砖缝里被拔了出来——他的眼睛还在淌血，却像疯了似的朝林寒扑来。
金无炎的身体在地上剧烈抽搐，左眼里的清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幽绿的鬼火，她的指甲同样开始变长，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地面的震动突然停了。
暗门裂缝里的腐风却更盛了，混着某种不属于人间的低吟，这次林寒听清了——那是无数人同时念诵"血咒"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与渴望。
他握紧怀里的秘卷，看着三具"活物"从不同方向扑来，喉间泛起血腥气。
老镖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阿寒，有些债，该讨的时候，就得连本带利拿回来。"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短刀重新握在手里，刀尖指向最近的班主。
血咒秘卷在他怀里发烫，像团即将燎原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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