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阴风裹着腐臭首往人喉咙里钻。
林寒刚迈出第三步，鼻腔就被那股烂肉混着铁锈的腥气塞满，后颈的镇魂印记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这不是普通尸毒，是被某种邪术凝练过的。
"退半步。"苏九儿突然拽他手腕，另一只手己经摸向腰间的药囊。
她的指尖沾了点唾液，对着空气一捻，立即皱起眉："毒性比我在义庄见过的强三倍，沾到皮肤就会渗血。"
话音未落，铁无锋的铁锤"当啷"砸在洞壁上。
这个常年与熔铁打交道的铁匠正眯眼盯着墙面，凿子似的指甲刮过一块暗青色金属："这他娘的是陨铁？老子锻造铺的镇店宝才半块——"他话音戛然而止，刮过金属的指尖突然冒起黑泡，像被泼了滚油般缩回手。
"老铁！"白无常的勾魂索"刷"地缠上铁无锋手腕，却见那黑泡顺着血管往上窜，眨眼漫过小臂。
铁无锋的脖颈暴起青紫色筋脉，额角的汗珠子摔在地上滋滋作响，原本憨首的脸扭曲成两半：一半是痛苦的龇牙，另一半竟浮起怨毒的冷笑。
"林寒！"他突然掐住林寒衣领，指节因用力发白，"你说来找镇魂印报仇，你说这破迷宫能给你答案——"他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指甲几乎要戳进林寒锁骨，"可老子现在疼得想把自己胳膊砍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带老子来送死？"
林寒被拽得撞在石壁上，却没躲。
他盯着铁无锋发红的眼尾，那里面明明还藏着当年在破庙给他烤红薯的老铁，那个说"小寒你放心读书，老子给你扛棺材"的老铁。
他反手扣住铁无锋手腕，血咒术在掌心凝成金红锁链："我带你进来，就一定带你出去。"
锁链刚缠上铁无锋手臂，那男人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他猛地甩开林寒，抄起铁锤砸向地面，碎石飞溅中竟跪了下去："救我...寒哥儿，我疼得骨头都在烧...你救救我..."
他的声音又变成了那个总把热乎炊饼塞给林寒的糙汉，眼泪混着黑血从下巴滴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闭气！"苏九儿的药囊被甩得叮当响，她扯下腰间的铜葫芦，倒出一把靛青色药丸，"这是用冰蚕和雪蟾草炼的，能压三刻钟毒性！"她掰开铁无锋的嘴，药丸刚滚进去，男人就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混着药渣喷在她裙角。
林寒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铁无锋手背的黑泡上。
他的血咒术向来能镇尸驱邪，可这次血珠刚触到皮肤，就像滴进滚油般"滋啦"炸开。
铁无锋浑身剧震，又要扑过来，却被白无常的锁魂钉钉在墙上——那钉头刻着镇魂纹，正滋滋冒着青烟。
"这尸毒邪性得很。"穆九娘的镇魂铃突然轻响，铃身泛起蓝光，"像是被人用活魂祭过。"她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沙无颜，那西域商队首领正低头整理头巾，阴影里的嘴角却勾着笑。
林寒的脊背突然发寒。
他想起沙无颜三天前主动说"我知道迷宫入口"时，掌心那道月牙形疤痕——和镇尸棺洞穴外的尸王爪印，形状分毫不差。
"小心！"红衣的琴音陡然变调，原本安静的骨砖突然"咔"地裂开。
成百上千根人骨从地底下窜出来，腿骨作矛，臂骨为刃，眼窝里的幽火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铁无锋突然发出一声怪笑。
他挣断锁魂钉，铁锤抡圆了砸向最近的骨矛，黑血顺着锤柄往下淌。
那些骸骨碰到他的血竟像见了天敌般蜷缩，可他的眼神却更混沌了，一边砸骨一边嘶吼："杀！杀干净就不疼了！"
林寒抄起金红锁链缠住两根袭来的腿骨，余光却瞥见铁无锋的铁锤。
那原本乌沉沉的锤头此刻泛着诡异的紫芒，和他手背上的尸毒纹路——竟连成了和尸王爪印一模一样的图腾。
洞穴深处传来铁链拖行的声响，混着铁无锋时哭时笑的嘶吼，像一把生锈的刀，正一下下剜着林寒的心。
他知道，他们或许能暂时击退这些骸骨，可铁无锋体内翻涌的，绝不是普通尸毒。
那东西，似乎在等一个契机...
等什么？
林寒望着铁无锋锤头的紫芒，后颈的镇魂印记突然烫得他眼前发黑。
他听见风里那个笑声又响了，这次带着几分急切："唤醒他，我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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