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姐妹们一起吃完饭，阿K回寝室整理行李，申缘去和男友见见面，许静和艾敬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许静进行行测的补充性训练，她大概估摸了一下，如今国考行测和申论的总分必须拿到150分，才有可能进面。但最近很多次测试，她感觉也只是在145的边缘徘徊，对她来说，每进级1分，真的比登天还难。
艾敬己经根据以往新闻学专业课的考题，自己设计考题，一是新闻理论，一是新闻写作，15本专业书现在基本上都己经烂熟于心，艾敬都怀疑自己怎么突然就拥有了这种超强的记忆力，几乎每一页说什么都能大概回忆得起来。
许静盯着行测卷上的“资料分析”题，第N次核对计算步骤，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愤怒的斜线，墨点溅在“同比增长率”字样上，像几滴憋闷的血。
她摸了摸酸痛的太阳穴，抬头望向窗外，梧桐树的叶子正扑簌簌往下掉，像极了她不断下跌的正确率。
“静姐，为你点的。”艾敬下楼一趟，取回网购的饮料，给许静递过来一杯热可可，“试试这个，喝点甜的，多来一点灵感，也许正确率就上来了。”
“谢谢。”许静接过热可可，她小声对艾敬说道，“你说我是不是脑子锈住了？同样的题型错三次。”
艾敬看着许静草稿本上“145.3”的分数被红笔圈了又圈，像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坦白说，这个分数换在以前，都己经是考公中的高分了，但现在，这样的分数玄之又玄，并不是保险的存在。
“静姐，不要这么要求苛刻啊，我感觉你肯定可以的。我们这几个人里面，你和阿K己经是天花板了。”艾敬很真诚地说道。
许静点点头，又埋头沉浸在行测的错题研究去了。这让艾敬想起大二那年她们一起备考英语西级，许静也是这样咬着笔杆皱眉，最后却考了612分。
“别慌，”她轻轻拍了拍许静的肩膀，“你只是需要换个思路。比如这道题，试试用线段法？”
许静愣了愣，接过笔跟着艾敬的思路重新推演，当公式终于在纸上顺畅展开时，她忽然笑了：“艾艾，你真像我的私人 tutor。”
艾敬摇头，目光扫过自己桌上的新闻学模拟卷，她亲手设计的论述题“人工智能对新闻生产的挑战”下，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时间真的让人变化很多，几个月之前还在感慨怎么这么多概念、这么多要背诵的，现在那些曾让她头疼的“拟态环境”“刻板印象”等概念，此刻却像熟稔的老友，在笔尖下自然流淌。仿佛那些日夜啃书的时光，都化作了笔下的血肉。
手机震动，班级群里正在传一张照片，是黄佳丽被德国海德堡大学生物医学工程专业被录取的消息。这丫的，一声不响就干了一件漂亮事。确实值得可喜可贺。
班级群里最近各种捷报频传，保研的同学己经晒出了录取函，还有人拿到了大厂offer……大家为他们感到骄傲的同时，其实更多的情况是——
某名校毕业生跑去考编，竞争比例高达“1:200”；
某互联网大厂的校招岗位，收到数万份简历，最终只录取个位数；
某高校博士毕业生，最后干脆回家考了村官。
有人投了100份简历，面试机会寥寥；
有人被迫降薪跳槽，工资缩水一半；
有人刚入职就被裁员，成了“裸辞大军”的一员。
虽然大家每天都在面试的路上，但听到的往往是——
“你的学历不错，但我们更需要有经验的候选人。”
“你的能力可以，但我们找到一个更适合的候选人。”
“我们觉得你很优秀，但目前没有合适的岗位。”
这些声音更加加剧了大家内心的焦虑，但不论窗外云卷云舒，艾敬始终提醒自己，不要太为外在所左右了，她前面的唯一之路，就是考上湘南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回去后也可以好好照顾、陪伴父亲。
申缘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考公的同时，也还在做着找工作的两手准备。
这天，她一脸悲愤地回寝室，猛喝了一大杯白开水：“我今天面试的公司，前台让我填‘期望薪资’，我写了五千，结果面试官说‘我们这儿不养闲人’。”
艾敬抽出纸巾替她擦脸：“缘啊，什么公司？”
“说是做‘新媒体赋能传统行业’，其实就是让我去卖中老年保健品，在首播间装孙女喊‘家人们下单’。”
申缘踢掉高跟鞋，露出脚踝被鞋子磨出的红痕，“面试室里挂着‘狼性文化’的标语，茶水间连桶装水都没有，只有老板的镀金佛像。”
“更绝的是，”申缘继续吐槽，“他们问我‘能不能接受弹性工作’，结果就是24小时待命，美其名曰‘新媒体时代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那薪资呢？”许静给申缘递过一块小蛋糕，“宝贝缘，吃口甜的。”
“嗨，工资三千五，单休，转正后交五险。”申缘冷笑，叉子戳进奶油里，“我问有没有年终奖，HR说‘这年头只有工资，没有年终’。”
艾敬的电脑里正播着一档创业就业的聊天节目，主持人说着“青年失业率稳中向好”，真的是多少有些掩耳盗铃，这样的节目谈何公信力和影响力，不过想来，也许只有鼓吹美好，才能掩盖这严峻的悲催现实吧。
申缘忽然笑出眼泪：“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可笑？寒窗十几年，最后争着去当‘家人们’，忽悠中老年买保健品。”
“哈哈，因为现在也就退休了老年人有点钱啊，敢消费啊。”许静顺便说了一句人间清醒大白话。
申缘把手机往桌上一摔，面试通知短信旁边还躺着三条“很遗憾”的拒信。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想起最近又是考公、又是面试昏天暗地的日子，竟然还要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准备明天的面试，也许就这是大西的人间真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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