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缘收拾妥当，她要去面试啦。出门前，308寝室的姐妹们投来“祝君成功”的鼓励。
为了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申缘还穿着特意准备的黑色小西装，内衬是许静借给她的白色衬衫，领口处别着一枚精致的小胸针，是阿K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脚下的高跟鞋是前晚在夜市花八十块买的，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极了她此刻紧张的心跳。
这家面试的APP公司位于写字楼的18层，电梯里的镜面映出申缘可爱的小圆脸，她对着镜子对了几下鬼脸，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HR是个化着精致妆容的中年女性，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目光扫过申缘的简历时，嘴角微微扬起。
“申缘是吧，”HR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热情，“我们这个岗位需要策划一次团建活动，你有什么想法？”
申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首先我会收集同事们的意见，毕竟团建是大家的活动，然后筛选几个合适的地点，比如轰趴馆、户外拓展基地或者温泉度假村，最后把方案整理好交给老总批准。”申缘特意强调了“同事意见”和“老总批准”，这是昨晚在各大就业网站上查到的标准答案。
HR点点头，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如果有个地方大家都很满意，但只有一个同事不想去怎么办？”
申缘愣住了，但是她很快想到之前刷到的面试攻略，努力组织语言：“我会和他沟通，问清楚他不想去的原因，看看能不能协调解决，比如调整活动安排或者增加他感兴趣的环节。”
“如果协商不了呢？”HR穷追不舍，目光犀利得像要穿透她。
申缘感觉手心沁出冷汗，喉咙发紧：“大家都喜欢而且老板也批准了，我想他应该能理解，毕竟这是团队活动，需要每个人的参与。”
HR突然笑了，那笑容让申缘想起实验室里盯着小白鼠的教授：“他就是不听你的，坚决不去这个地方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申缘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硬着头皮说：“如果实在沟通无效，那他可以选择不去吧，我们不可能让每一个人都满意……”
“但他一定要参加团建，只是不去这个地方，”HR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挑衅，“这种情况怎么办？”
申缘感觉后背己经被汗水浸透，她想起老师在实验室说过的话：“做实验遇到死结时，换个角度说不定就通了。”于是深吸一口气，首视HR的眼睛：“或许可以单独为他安排一个替代方案，比如在团建地点附近找一个他感兴趣的活动，但费用需要他自理，这样既保证了团队整体活动，也尊重了个人选择。”
HR终于放下笔，嘴角的笑容柔和了些：“星座呢？你是什么星座？”
这个问题让申缘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昨晚恶补刷到的公司老板信息，天眼查显示老板是金牛座，而她昨晚特意查了星座配对——天蝎座和金牛座虽然不是绝配，但土象星座和水象星座还算和谐。
“我是天蝎座，”申缘尽量让语气轻松些，“工作中比较认真负责，而且听说天蝎座和土象星座的领导很合得来，比如金牛座。”
HR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来你做了功课。”
接下来的面试似乎顺利了许多，HR问了几个常规问题，申缘都按照准备好的答案一一作答。然而，当她以为面试即将结束时，HR突然说：“其实这个岗位不招人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我们这边的销售岗位。”
申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可是招聘信息上明明写着行政岗位在招啊。”
HR耸耸肩，语气随意：“计划赶不上变化嘛，销售岗位更有发展空间，我们老板正在做一个公益项目，虽然没有工资，但能锻炼个人能力，积累人脉。”
申缘感觉一阵眩晕，她想起早上出门前许静给她煮的鸡蛋，想起阿K塞给她的薄荷糖，想起艾敬特意帮她熨烫的西装。她看着HR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在面前挥舞，说着什么“年轻人要注重成长”“格局要打开”之类的话，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不了，谢谢。”申缘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还是想专注于行政岗位的机会。”
走出写字楼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橙红色。申缘蹲在路边，用力扯下磨脚的高跟鞋，看着脚踝上被磨出的红痕，突然笑了出来。
也许有路人瞟了几眼这个小姑娘，但申缘也没有顾虑那么多，自顾自地走着，然后掏出手机给308室友群发消息：“姐妹们，我再也不去面试了，安心准备考公。”
傍晚，申缘才回到寝室，阿K正在给自己敷面膜，许静在书桌前改申论，艾敬抬头看见申缘赤脚走进来，赶紧起身拿拖鞋。
“怎么样？”艾敬轻声问，目光落在申缘踢掉的高跟鞋上。
申缘把高跟鞋扔进衣柜，然后首接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说：“他们让我去做销售，没工资的公益项目，还好意思美其名曰锻炼能力。”
阿K用手压了压刚贴在脸的面膜：“有病吧，当我们是慈善机构的义工？”
艾敬递来一杯热牛奶，申缘接过来：“面试的时候还问我星座，问团建怎么处理刺头，最后说岗位不招了，这不是神经病，存心没事找抽嘛。”
许静合上申论书，走到床边坐下：“我昨天看了个新闻，说现在好多公司用招聘当噱头做市场调研，收集求职者的个人信息，或者吆喝求职者打一向免费工。”
申缘坐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所以现在的大学生都不值钱了嘛。”
阿K走到申缘身边坐下：“缘啊，别生气，这种公司不去也罢，说不定他们根本没打算招人，就是想白嫖免费劳动力。”
艾敬轻轻拍着申缘的背：“对啊，你想想，连工资都不想给的公司，能有什么前途？咱们好好准备考公，上岸了就不用受这种气。”
申缘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忽然想起面试时HR问星座的样子，想起走后装作很体贴地说“没有工资但可锻炼人”的鬼话，想起茶水间连桶装水都没有的寒酸景象……她突然笑了，把牛奶一饮而尽：“你们说得对，与其在这种破公司做牛马，不如好好复习，说不定哪天我成了公务员，他们还得求着我办事呢。”
阿K伸手捏了捏申缘的脸：“这才对嘛，咱们申缘可是要当人民公仆的人，哪能被这种小公司欺负。”
许静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零食：“来，吃点甜的，化悲愤为食欲，吃完咱们一起刷题，让那些破公司后悔没招到我们。”
申缘看着室友们关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接过零食，拆开包装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突然觉得那些面试时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人啊，还是要积极一点好，说不定哪天就有好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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