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机场的玻璃幕墙外，深秋的云层像被揉皱的棉絮，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到达出口的指示牌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艾敬穿着米色风衣，双手在袖口反复搓揉，时不时踮脚望向通道深处，许静则把围巾绕了又绕，围巾末端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申缘则打开手机，正在背诵申论的若干考点。
“还有五分钟。”许静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走一格，都像是在敲击着她们的心。
申缘忽然站了起来，手里的鲜花束被她攥得有些变形，“阿K会不会累坏了？面试肯定很辛苦。”
艾敬伸手轻轻抚摸着申缘的头发，“她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话虽这么说，她的指尖却不自觉地着口袋里的薄荷糖，那是阿K最喜欢的口味。
终于，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拖着银色行李箱的身影。米色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阿K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依然掩不住眉眼间的神采。
“阿K！”申缘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K抬头，目光扫过人群，当看到她们三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研途璀璨，阿K上岸；研途璀璨，阿K上岸。”艾敬、许静、申缘忽然齐刷刷喊起了口号，还拉起了一条“热烈欢迎考研女神归来”的横幅，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阿K真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她加快脚步，行李箱在地面上拖出清脆的声响。仨姑娘赶紧迎上前，紧紧相拥在一起。
艾敬轻轻拍着阿K的背，轻声说道：“瘦了。”然后伸手替阿K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阿K笑了，声音里带着沙哑，“想你们想得吃不下饭。赶紧给我收起来。”
申缘举起手中的鲜花束，“K姐，送给你的，鲜花配女神，希望你喜欢。”
阿K接过花束，轻轻嗅了嗅，“好香，来，亲一个。”她的目光扫过三人，眼神里满是感动，“好啦，吃火锅去吧。”
火锅店的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秋日的凉意。西人围坐在熟悉的座位上，阿K伸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指尖在“毛肚”“鸭肠”等菜品上停留，“我要好好补补，这几天在外面，吃的东西都不合胃口。”
菜端上来后，阿K看着翻滚的红油锅底，正要下筷子，申缘忽然打断了她：“K姐，说说你的传奇经历吧，现在整个学院都在传你的传奇经历。”
艾敬给阿K夹毛肚，许静给阿K倒饮料，大家都在翘首期盼地等待阿K说说这一趟面试的过程。
“那我先说清华那茬儿吧。”阿K用一种故意的京腔说道，然后赶紧咬下一口毛肚，辣得舌头首伸，“北京的风跟后妈的巴掌似的，刮得人脸生疼。我站在生物楼前，看着那灰扑扑的大楼，心里想的就是，好像也就这么回事，中了我幸；不中，好像也没有很喜欢这灰蒙蒙的地方。”
阿K吃一口肉，喝一口饮料，然后模仿起面试室里的场景：“推开门一看，嚯，五位导师坐得跟FBI审讯似的，居中那银发教授戴的金丝眼镜，反光得能当镜子照——我瞅见自己脸色惨白，跟刚做完通宵实验似的。左边那外籍教授更绝，袖口的表真的很闪，右边红口红女教授气场强得能震碎培养皿。”
“‘Miss Liu，聊聊基因编辑？’外籍教授一开口，那卷舌音跟绕口令似的。”阿K操着蹩脚的美式英语腔调，逗得申缘差点喷笑。
阿K继续说道：“我当时脑子‘嗡’一声，我现在都忘记自己当时用英语说了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我用了艾敬曾经说过的那句‘科学得有温度’。”
“啊，我有说过这么深奥的话吗？”艾敬连自己都有点怀疑。
“哈哈，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我好像还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技术该是手术刀，不是画笔’。”阿K继续说道，“你们猜怎么了，结果红口红教授啪地拍了下桌子：‘假设你的技术要被做成基因武器呢？’”
“哈哈，那你怎么回答的？”许静也迫不及待地问道。
阿K压低声音，模仿起当时的紧张：“我看着窗外的银杏树，叶子正跟下雨似的往下掉，忽然就想起我们之前在操场夜跑时，不知道是谁说过的那句‘星星再亮也不能当凶器’。”
“噗！”艾敬、许静、申缘三个人险些将饮料喷出口。
“反正我感觉自己回答得很离谱，因为全程都需要英语，得，我也真的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我首接跟他们讲爱因斯坦拒造原子弹的事儿，还翻出自己画的思维导图——你们猜怎么着？银发教授居然笑了，那笑容跟实验室老教授看见靠谱数据似的，外籍教授还蹦了句中文‘有意思’。”阿K说完，赶紧扒拉了几口肉。
“然后呢？”申缘意犹未尽地问道。
“然后就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了面试啊。”阿K用略显忧伤的语气继续说道，“感觉好像不是那么有戏，因为真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很多人都是多篇C刊加身，还有好多海龟。而我，真的不过一个小镇做题家。”
“肯定有戏的，我们都相信你。”艾敬给阿K加油打气。
“要不说说交大的经历吧。”许静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也挺难的。我也是挺紧张的，也许因为两场面试前后天，我面完北京，然后马不停蹄飞上海，到上海的酒店都是凌晨了，睡了几个小时，就赶着去交大面试。”
“上海下雨，雨下得跟兑了水的芝麻酱似的，黏糊糊的。”阿K夹起一片黄喉，在汤里晃得像面小旗子，“我站在上海交大实验室门口，看着玻璃上的水珠往下淌，突然觉得自己像块泡发的木耳，随时能被拎去炒肉片，结果面试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太奇葩。”
“面试官问什么了？”申缘一脸诧异地询问。
“太可怕了。面试室里有个穿藏蓝卫衣的导师，乍一看跟学生似的，结果一开口就把我震住了：‘在省级课题里干啥狠活了？’”
“我立马想起在饲料厂改益生菌的事儿，粉尘扬得我睫毛上都是白的，跟长了层霜。我对着酶活性数据看了三天，风扇扬起的灰能堆出撒哈拉。哈哈，我真的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后来回想，也许老师是想问我，更厉害的事情吧。”
“导师好像还问了我未来想做啥方向，我当时真的就想起艾敬备考时总说‘新闻要写带温度的字’，鬼使神差就蹦出一句：‘想做能落地的科研，就像咱们改的益生菌，让养殖户少赔点钱，让老百姓吃得安心点。’说完我自己都感觉脑袋顶上似乎有了光环。”
“哈哈，K姐，你真的好有种啊，要是我，估计紧张死了。”申缘用崇拜的语气说道。
许静也点点头，举起可乐杯：“阿K，你就是我们的偶像，够胆，够胆！”
阿K摆摆手，夹起块豆腐轻轻晃了晃：“其实面试候场的时候，我也挺紧张的，但我真的想起了大家一起开心、一起哭泣，一起看帅哥、一起听音乐，一起学习、一起加油的日子，特别是考研这段时间里面，一起熬的夜，一起占的座——有你们在，我感觉背后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啥都不后怕了，什么场子都敢闯了！是不是？”
“是！”大家一起举杯！氛围真好，真的希望阿K可以如愿进一所顶尖高校，希望不要有任何的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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