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祠堂火光后,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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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祠堂火光后,谁主沉浮

 

硝烟裹着焦糊味灌进鼻腔,苏玄机的靴底碾过半片碎瓷,脆响惊得供桌下的老鼠"吱"地窜走。

顾二叔瘫在荔枝堆里,血从额角渗进灰白鬓角,却还在絮絮念着"盐引被查"的疯话——这正好。

他垂眸扫过掌心温热的玄鸟玉佩,袖中手指微微蜷起。

"清棠。"他转身时故意放重脚步,碎瓦在脚下发出"咔嚓"轻响。

顾清棠怀里的账本还在冒烟,见他过来,睫毛急颤两下,指节因攥得太紧泛出青白。

苏玄机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指腹快速在她腕间掐了个"安"字诀,压低声音:"地窖第三块青石板下,等我。"

顾清棠瞳孔骤缩,随即用力回握他的手。

她能摸到他掌心薄茧蹭过自己虎口——这是两人成婚后第一次这样相握。"好。"她应得极轻,转身时带起一阵风,火盆里未燃尽的黄纸打着旋儿追她裙摆,像一串烧红的星子。

苏玄机望着她消失在偏门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祠堂外传来黑甲骑兵的马蹄声,得更快些。

他扯下腰间的长穗,反手甩向左侧廊柱——"当啷"一声,正砸中躲在柱后的死士膝盖。

那死士吃痛踉跄,玄色劲装下的短刀闪了道冷光。

"追!"死士头目抹了把脸上的血,钢刀指向苏玄机后心。

苏玄机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在转身的刹那咬破舌尖。

腥甜漫开时,一缕分魂从顶门逸出,幽蓝如鬼火,贴着地面窜向右侧月洞门。

死士们的刀光跟着分魂追过去,他却猫腰钻进左侧夹道,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滑得他险些栽倒。

顾清棠跑得耳后生风。

偏门到地窖要过三重月洞,她数着步数:第一重种着老梅树,第二重摆着石灯笼,第三重...刚转过第二重,斜刺里窜出道黑影!

"三小姐当心!"那女声尖得像锥子,顾清棠猛地刹住脚,绣鞋在青砖上蹭出白痕。

月光下,小翠的脸比鬼还白,发间的银簪正对着她咽喉——这是顾三婶房里最得用的大丫鬟,前日还哭着说要"帮三小姐查账"。

"你..."顾清棠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石灯笼。

小翠的银簪又进半寸,划破她锁骨:"三奶奶说,您要是带着那破玉佩出了门,顾家的船就得沉在扬子江里。"她手腕一翻,簪尖往顾清棠心口扎去!

"砰!"

木棍砸在小翠后颈的闷响比尖叫还响。

顾清棠眼前一花,见阿明举着根断成两截的枣木杖,额角渗着血:"小...小姐,我前日看见小翠往祠堂搬火药,就...就藏在柴房等..."话没说完,他腿一软栽倒,怀里掉出半块烤红薯——是顾清棠昨日赏他的。

顾清棠攥紧玉佩,弯腰将阿明拖进旁边的茶花丛。

鲜血顺着小翠的后颈滴在青石板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她数着心跳跑过第三重月洞,地窖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苏玄机说的第三块青石板,应该是左边数第七块...

另一边,苏玄机贴着夹道的灰墙喘息。

分魂术用得急,他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前方传来死士的骂声:"那杂种往井里跳了?"他摸了摸腰间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转动——是地底有动静。

祠堂地底的密道口藏在供桌下的砖缝里,苏玄机扒开香灰,指甲扣进砖缝。

预想中的锁扣却松了——有人先他一步撬开了密室!

霉味混着土腥涌出来,他摸黑往下走,指尖触到石壁上的抓痕,新得能刮下血渍。

暗格里的青铜匣还在。

苏玄机打开时,霉灰簌簌落在手背上。

卷轴展开的瞬间,月光从通气孔漏进来,照见上面的血字:"大宁二十三年,皇室遗孤苏某,寄养顾家..."墨迹未干,像刚被人蘸着血重描过一遍。

"啪!"

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苏玄机迅速将卷轴塞进怀里,分魂"咻"地缩回体内。

他听见死士头目在祠堂里喊:"找着了!

那小子在密道!"

而此刻的祠堂正厅,顾二叔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他喉间发出含混的呻吟,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开,落在供桌下那半块染血的襁褓上——玄鸟玉佩不见了。

顾二叔喉间那声闷吼震得烛泪迸溅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额角的血痂被挣裂,顺着鬓角往下淌,在青灰色的缎面马褂上洇出个暗红的月牙。

他右手撑着供桌想爬起来,却碰倒了半壶冷酒,瓷壶"哐当"砸在地上,碎成几瓣——这动静惊得守在祠堂外的护院小厮掀帘进来,正撞进他发红的眼仁里。

"去...去请三奶奶!"顾二叔咳得弯下腰,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玄色地砖上,"快!"

护院小厮刚应了声"是",就见穿墨绿织金褙子的顾三婶掀帘进来。

她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得人眼花,腕上的翡翠镯子撞出清响:"二哥这是醒了?

刚才祠堂里闹得跟鬼屋似的,可吓死妹妹了。"

顾二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玄鸟玉佩...被苏玄机那小崽子拿走了!"

顾三婶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

她昨夜亲自在火药里掺了迷烟,原以为能把苏玄机和顾清棠一起炸死在祠堂,连带着烧了那要命的玉佩——谁成想这赘婿竟跟猫似的溜了!

她反手攥住顾二叔的手腕,声音甜得发腻:"二哥别急,妹妹这就让人去追。"

"追?"顾二叔喘着粗气,"那玉佩里藏着顾家跟皇室的勾连,要是被苏玄机抖出去...咱们顾家满门都得给二十年前的血案垫背!"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子溅在顾三婶的衣襟上,"今晚必须灭口!

苏玄机、顾清棠,还有那两个老东西——陈伯、李伯!"

顾三婶的指尖在袖中掐出月牙印。

她知道陈伯是顾清棠生母的陪嫁,李伯守了顾家祖坟三十年,都见过当年那桩秘事。"我这就去安排。"她抽回手,用帕子擦了擦衣襟上的血,"让阿福带二十个死士,先去柴房堵陈伯,再去后巷截苏玄机——"

"慢着。"顾二叔突然拽住她的袖子,浑浊的眼珠里泛着狠光,"别用顾家的人。

去码头找那些跑私盐的,事后把他们沉江。"

顾三婶的嘴角扯出个笑:"二哥想得周全。"她转身时步摇乱颤,却在跨出门槛的刹那收敛了笑意——这把火,得烧得干净。

此时的柴房里,陈伯正往夹墙的缝隙里塞最后半袋米。

李伯蹲在墙角,用草绳捆着个油布包,里面是他守墓时记的旧账:"老陈头,你咋就断定顾二那老匹夫要对咱们动手?"

"今早我给三小姐送参汤,撞见顾三婶的贴身丫鬟在偏厅跟码头的刘疤子说话。"陈伯的手在抖,他活了五十年,头回觉得顾家的砖缝里都渗着毒,"刘疤子那号人,顾家要没见不得人的事,能跟他打交道?"

李伯的手顿住。

他记得二十年前那个雪夜,顾家老主母抱着个裹玄鸟玉佩的婴孩敲开祖坟的门,说"这是苏皇最后的骨血"。

如今那婴孩成了顾家赘婿,而顾家的狼崽子们要杀人灭口——他拍了拍油布包:"这里头有老主母的手书,得留给苏小友。"

"来了!"陈伯突然竖起耳朵。

柴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铁器相撞的轻响。

他一把将李伯推进夹墙,自己抄起顶门的木杠横在胸前。

门闩被撞得"咔咔"响时,他对着夹墙里的缝隙喊:"李哥,活下来!"

门被踹开的刹那,陈伯的木杠砸在第一个冲进来的死士脑门上。

血溅在他花白的胡须上,他却笑了:"顾二,你当老子是软脚虾?

当年护着主母从乱军里杀出来时,你还在吃奶!"

另一边,苏玄机正蹲在马厩的草垛上。

分魂术刚收回,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分魂探到柴房方向有动静时,他就知道顾二叔动手了。

怀里的卷轴还带着体温,上面"皇室遗孤"西个字像火炭似的烫着他心口。

"阿明!"他压低声音。

草垛后钻出个小脑袋,是方才救了顾清棠的小厮。

阿明脸上还沾着血,手里攥着半块冷透的烤红薯:"苏姑爷,我在。"

"去西市找顾记布庄的张掌柜。"苏玄机撕下衣角写了几个字,塞进阿明手里,"让他调二十个护院,带着火折子和绳子,从后门进。"他摸了摸阿明的头顶,这孩子前两日还蹲在厨房偷吃,如今却成了顾家最干净的眼睛,"告诉张掌柜,顾家要变天了。"

阿明用力点头,把纸条塞进裤腰最里层。

他刚要翻出后墙,就听见前院传来惊呼声:"着火了!

柴房着火了!"

苏玄机跃上屋顶时,浓烟己经裹着火星窜上了天。

柴房的火苗舔着房梁,映得顾三婶的脸忽明忽暗——她站在人群外,手里攥着个镶宝石的手炉,嘴角挂着笑。

几个护院端着水盆来回跑,却连火势都压不住——苏玄机闻见了煤油味,这火,是有人故意泼了油。

"苏姑爷!"顾清棠从人群里挤过来,手里还攥着他给的玄鸟玉佩,"柴房里...陈伯和李伯还在!"

苏玄机望着火光里摇晃的房梁,突然笑了。

他扯下外袍扔给顾清棠,指腹在她掌心画了个"安"字:"他们藏在夹墙里。"他的声音混着烟火气,却稳得像山,"你看顾三婶的手炉——她急着烧干净,可烧得越多,越证明她心里有鬼。"

顾清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顾三婶正用帕子捂着口鼻后退,手炉上的宝石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她突然明白苏玄机的意思——这把火烧的不是柴房,是顾二叔的底气。

此时,火势顺着风势窜上了邻院的屋檐。

苏玄机站在屋顶,望着被火光映红的顾氏家徽,将怀里的卷轴又按了按。

他知道,等天一亮,金陵城会传遍一句话:顾二老爷为掩盖二十年前的血案,纵火烧屋灭口。

而这句话,不过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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