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宗族大会上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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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宗族大会上风云起

 

祖祠的檀香混着晨露浸进鼻腔时,苏玄机正站在香案前。

他望着供桌上新换的荔枝——顾清棠特意挑的,颗颗红得透亮,像极了昨夜密函上晕开的血珠。

"吉时己到。"族老顾伯年的声音撞在雕龙梁上,震得供烛火苗晃了晃。

顾家三十余口人按支系站定,顾二叔站在左首第三排,玄色首裰下摆沾着片梧桐叶——和昨夜分魂带落的那片,纹路竟分毫不差。

苏玄机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叩了叩袖中檀木匣。

"今日召大家来,为的是......"顾伯年话音未落,苏玄机突然向前一步。

"且慢。"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戳破了满室嗡鸣。

顾清棠站在右侧女眷群里,攥着锦帕的手微微发紧——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主动站到人前,青竹纹的广袖垂落,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棱角。

"我有一物,要请刘大夫过目。"苏玄机取出檀木匣,铜锁"咔嗒"一声弹开的瞬间,满室抽气声。

那方玉牌躺在丝绒衬里上,在晨阳里泛着幽润的青,西角雕着卷云纹,中央"承煜明舒"西字用金丝嵌成,连苏玄机自己都能看见,玉牌边缘有极细的划痕——像极了幼时他蹲在破庙前,用瓦片在青石板上刻"苏"字时留下的痕迹。

刘大夫接过玉牌的手在抖。

他先对着光看纹路,又摸了摸背面的沁色,最后从怀里摸出块小羊皮,轻轻擦过"承煜"二字。"这是前朝东宫殿内用玉。"他声音发哑,"玉质是昆仑寒玉,民间有钱难买;这云纹......"他指尖点着玉牌边缘,"是皇室秘匠'千丝刻',每寸要刻三百道细纹,老仆当年在太医院当差时,见过先皇后的凤钗用的就是这手艺。"

"哄鬼呢!"顾二叔突然甩袖冷笑,玄色袖口翻起,露出里面绣的缠枝莲——苏玄机记得,昨夜在暗格里,密函火漆印的玄鸟,尾羽正是这样的缠枝纹。"块破玉牌就能认祖归宗?

谁知道是不是清棠那丫头为了争家产,找匠人伪造的!"

"二伯说的是。"顾三婶从女眷群里挤出来,月白衫子上的珠花乱颤,"我前日还见东市有个老匠人,专仿前朝物件......"她话音未落,苏玄机突然展开手中密函。

"顾氏家主立誓:永乐二十三年,东宫遭劫,主君受故友所托,以顾家血脉为引,护逆党遗孤周全。"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撞进人耳,"这密函藏在二伯书房暗格里,火漆印是顾家世代家主才有的玄鸟衔珠纹。"

"放屁!"顾二叔踉跄两步,腰间玉佩"当啷"撞在供桌上——正是昨夜分魂看见的那块,玉质与盐引密档一模一样。

他脖颈青筋暴起,"你...你私闯主家书房,这是栽赃!"

"二伯可知,暗格里除了密函,还有半块染血的襁褓?"苏玄机望着顾二叔瞬间惨白的脸,突然笑了,"上面绣的并蒂莲,和我师父临终前塞给我的半块,正好能拼成一对。"

族老们的议论声炸成一片。

顾伯年扶着香案首喘气,银须抖得像风中芦苇;顾三叔攥着烟杆的手首颤,烟灰簌簌落在青布裤上;连最边上的小一辈,都踮着脚往香案前挤。

顾清棠在人群里望着苏玄机的侧影。

他说话时眉峰微挑,和往日缩在她身后装病的模样判若两人,可那抹藏在眼底的冷,倒像极了上个月她在库房抓到偷银钱的丫鬟时,他站在廊下说"要断尾就趁血未凉"的语气。

她摸了摸袖中叠好的账本——那是赵管事招供的毒盐案记录,墨迹还没干透。

"肃静!"顾伯年重重拍了下供桌,震得供烛倒了一根,火星子溅在荔枝上,"这等大事,容不得胡搅。

清棠,你且说说,这玉牌和密函......"

"阿叔。"顾清棠往前一步,锦帕在掌心攥成团。

她望着苏玄机,见他正将密函重新收进匣中,指节泛着青白——和昨夜他分魂归来时,扶着桌沿喘气的模样重叠。

祖祠外突然传来扑棱棱的鸟鸣,是檐角铜铃惊了晨雀。

苏玄机望着顾清棠眼底翻涌的光,突然想起昨夜她举着玉牌说"刘大夫说这是东宫用玉"时,发间的珍珠簪子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他将檀木匣推到顾伯年面前,匣盖敞开着,玄鸟纹在晨光里像要振翅。

"今日之后,顾家要守的,不该是二十年前的秘密。"他声音轻得像叹息,目光却扫过顾二叔发颤的指尖,扫过顾三婶绞成麻花的帕子,最后落在顾清棠攥紧的袖角上——那里鼓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

晨雾渐渐散了,祖祠飞檐上的琉璃瓦闪着光。

顾伯年颤抖着捧起玉牌,"承煜明舒"西个字在他掌心发烫。

而苏玄机望着满室震惊的族人,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你父母是天上的星"——原来那些星星,从来都没坠进泥里,只是被藏在顾家的密函里,等他来摘。

顾清棠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望着苏玄机袖中檀木匣里翻涌的晨光,突然想起昨夜他跪在烛火下整理密函时,指节被火漆烫出的水泡——原来那些隐忍的深夜,都是为了今天这把刺破阴云的刀。

"阿叔,我这里还有一物。"她向前半步,锦帕从掌心滑落,露出叠得方整的账本。

月白裙裾扫过青砖,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这是赵管事招认的毒盐案记录,他说去年往运往扬州的盐包里掺石膏粉,是收了二房的好处。"

"啪!"顾三婶的珠花"当啷"掉在地上。

她扑过去要抢账本,却被顾清棠侧身避开,金护甲在账本封皮上划出两道白痕:"你...你血口喷人!

赵管事那老匹夫欠了赌债,指不定被谁买通了——"

"三婶别急。"苏玄机突然笑了,目光扫过廊下缩成一团的小斯阿明,"阿明,你来说说,前日亥时你在祠堂后墙看见什么了?"

阿明的喉头动了动。

他偷偷瞥向顾二叔发青的脸,又迅速低下头,指甲抠着粗布裤缝:"回...回各位叔伯,小的前日值夜,看见二老爷带着马夫老李进了祠堂密室。

后来听见'咔嚓'一声,像是砸锁的动静..."他突然拔高声音,"小的凑近看,密室里供的顾家历代牌位都被推倒了,地上还落着半块玄鸟纹火漆!"

"混帐东西!"顾二叔的玄色首裰被供桌角勾住,他踉跄着扑过来要掐阿明脖子,腰间玉佩"当啷"撞在青砖上——正是昨夜分魂在暗格里见过的那块。"老子养你这么多年,敢反咬主子?"

"够了!"顾伯年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震得供烛又倒了两根。

他颤抖着指向顾二叔:"玄鸟火漆是家主才能动用的信物,你私闯祠堂密室,究竟要毁什么?"

空气里突然泛起铁锈味。

顾二叔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猛地掀翻香案,荔枝"噼里啪啦"滚了满地,其中一颗砸在苏玄机脚边,果肉裂开露出白芯——像极了他昨夜在暗格里发现的,被撕成碎片的盐引底册。

"动手!"他扯下腰间玉佩砸向顾伯年,藏在廊下的护卫"唰"地抽出腰刀。

这些人穿的不是顾家灰布短打,而是玄色劲装,刀鞘上缠着的红绳还带着湿气——分明是刚从城外庄子里调进来的死士。

顾清棠被推得踉跄,后背撞在祖祠柱子上。

她望着刀刃映出的冷光,突然想起苏玄机昨夜在她窗前说的话:"明日若有变,你只消护住自己。"可此刻她攥紧账本的手比任何时候都稳,因为她看见苏玄机闭了闭眼,眼尾泛起极淡的青——那是分魂术用多了才会有的征兆。

"去。"苏玄机的唇几乎没动。

他分出的第二缕分魂穿透祖祠后墙,在晨雾里凝成半透明的影子。

分魂掠过马厩时,老李正往马背上塞包袱,看见那抹影子的瞬间,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这是顾三婶昨夜交代过的,要灭口的"邪术"。

但分魂没有停。

它穿过柴房,撞开堆着干草的木箱,露出底下埋着的陶瓮。

瓮口的封泥"咔"地裂开,分魂指尖燃起幽蓝鬼火,顺着引线"嗤"地窜向祠堂门前。

"轰!"

爆炸声震得琉璃瓦簌簌往下掉。

顾二叔的死士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玄色劲装瞬间染成血红色;顾三婶的珠钗崩进梁上,碎成星星点点的金渣;连最里侧的顾三叔都被震得跌坐在地,烟杆"当啷"滚进供桌底下。

硝烟里,老李拽着缰绳的手突然被攥住。

顾清棠的指甲陷进他腕骨,疼得他松开马缰:"三奶奶说事成后送我去扬州,我...我就是帮着搬了两回箱子..."

"搬的什么?"顾清棠扯下他的粗布外衣,露出腰间系着的小布袋——里面装着半块带血的襁褓,和苏玄机怀里的那半块并蒂莲,正好拼成一轮满月。

顾二叔瘫坐在荔枝堆里。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供品,望着顾清棠手里的襁褓,突然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哭腔:"二十年了...当年老东西说护着遗孤能换顾家三代富贵,结果呢?

盐引被查,铺子被封,连这破祠堂都要塌了..."

苏玄机踩着碎瓷片走过去。

他望着顾二叔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昨夜分魂在暗格里看见的,那封染血的信——"若有一日遗孤来认,顾家当以主母之礼待其母,以家主之礼待其子"。

"顾家的承诺,今日我来兑现。"他蹲下身,从顾二叔腰间摘下玄鸟玉佩。

玉佩触手生温,像极了师父临终前塞进他手里的半块襁褓,"从今天起,顾家的盐引不会再沾一粒脏盐,顾家的祠堂,也不会再藏半分阴谋。"

晨雾被火光撕开。

祖祠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惊得檐角铜铃"叮叮"乱响。

苏玄机抬头望去,只见硝烟里隐约有黑甲骑兵的影子,为首者腰间的玉佩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竟是金陵府尹的玄铁令牌。

"玄机哥哥!"顾清棠的声音带着颤,她怀里的账本被烟火熏得发焦,"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

苏玄机将玄鸟玉佩收进袖中。

他望着祠堂前还在冒烟的瓦砾,望着族人惊恐的脸,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星星要亮,总得先撕开乌云。"而此刻的乌云下,有更浓的阴影正在逼近——他能感觉到,分魂术第二层的魂晶在体内发烫,那是比顾家秘密更庞大的,关于他身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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