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相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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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真相浮出水面

 

急促的脚步声碾碎了廊下的槐叶,苏玄机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分魂术第一层的魂力在指尖游走,他甚至能闻见来者衣袍上沾着的血腥气——不是巡城卫的皂角香,是顾家暗卫惯用的沉水香混着冷汗味。

"顾姑娘!苏姑爷!"

李勇的声音破风而来,暗卫队长腰间的玄铁令牌撞在青石阶上,发出闷响。

他额角的汗珠子顺着络腮胡往下淌,玄色短打被夜露浸透,贴在精瘦的脊背上。

顾清棠松开苏玄机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她望着李勇发皱的袖口——那是暗卫蹲守时蹭到泥墙的痕迹,心下突然一沉:"出什么事了?"

"顾二房的刘三带着三辆马车往南门去了!"李勇抹了把脸,喉结滚动着,"车轱辘上沾着西仓的红土,马背上绑着锦缎包袱。

小的派了两个人跟着,可那刘三往赌坊方向绕了两圈,方才突然调头往顾二叔的别院跑!"

苏玄机的瞳孔微微收缩。

昨夜分魂潜入顾二叔书房时,他见过那幅金陵城防图,南门是私盐运出的必经之路。

刘三是顾二叔最得力的家将,上个月还替他在赌坊逼死过欠账的佃户。

"三婶那边呢?"顾清棠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她记得三日前替老夫人奉茶时,顾三婶的指甲掐进茶盏里,釉面都裂了道细纹——那是她动杀心的惯常动作。

"三婶院里的绣娘带着首饰匣子翻墙了!"李勇的拳头砸在廊柱上,"那匣子是老夫人赏的翡翠缠枝盒,小的在暗桩那儿见过画像!"

苏玄机忽然笑了。

他想起昨夜分魂术窥到的画面:顾二叔在密室里数着金叶子,顾三婶往茶盏里撒着白色药粉——原来这两人早商量好了,一旦东窗事发,就把罪责推给对方,自己卷着财物跑路。

"清棠。"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渗进去,"他们要跑,说明心虚。

现在截住人,比见巡盐御史更要紧。"

顾清棠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想起前日他替她算的面相——"眉如刀,骨如峰,是能镇宅的命"。

那时她只当是赘婿的奉承话,此刻却觉得他的手像根定海神针,压得她狂跳的心慢慢稳了。

"李勇,带十名暗卫跟我去顾二叔别院。"她解下腰间玄鸟玉牌拍在李勇手里,"剩下的去三婶院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匣!"

"是!"李勇应了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短刀。

暗卫们跟着他跑过照壁时,靴底擦过青砖的声响像一串炸豆。

苏玄机跟着顾清棠往偏院跑,夜风吹得他腰间半块玉牌叮当响。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脚步声——这是他第一次在顾家以"姑爷"的身份站在顾清棠身侧,而不是缩在她身后当摆设。

顾二叔的别院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的光。

苏玄机的分魂术自动运转,一缕分魂穿透门楣,看见正厅里刘三正往马褡子里塞地契,烛火映得他脖颈上的刀疤通红。

"动手!"顾清棠低喝一声。

李勇的短刀先劈断了门闩,暗卫们像一群夜枭扑进去。

刘三转身要跑,被苏玄机一脚踹在膝弯上,"扑通"跪在地契堆里。

他怀里的铜锁"当啷"落地,滚到顾清棠脚边——正是昨夜分魂看见的那把锁,锁眼里还插着半根断了的钥匙。

"顾...顾姑娘!"刘三的额头磕在青砖上,"小的就是帮二老爷搬些旧书,没别的!"

苏玄机蹲下来,指尖捏住他后颈的刀疤。

刘三疼得倒抽冷气,却见苏玄机的拇指在疤上轻轻一按——那是分魂术第二层"破障"的魂力,顺着伤口钻了进去。

"上个月十五,二老爷让你往西仓运盐。"苏玄机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盐包里掺着私盐,上面盖着顾家官盐的封条。"

刘三的瞳孔骤缩。

苏玄机又按了按:"三日前夜里,三夫人给老夫人的参汤里加了鹤顶红,是你去药铺取的药,对吧?"

"不...不是我!"刘三突然尖叫,"是二老爷说的,说只要把罪名推给三夫人,顾家的产业就是他的!"

顾清棠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望着满地的地契,最上面那张是顾家染坊的房契,卖方栏里赫然签着顾二叔的名字。

"带回去。"她转身时,裙角扫过刘三的脸,"去三婶院子的人回来了吗?"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暗卫小吴押着个绣娘冲进院子,那绣娘鬓发散乱,怀里还抱着半开的翡翠盒子,珍珠链子从盒里垂下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夫人让我把这些送去城外庄子!"绣娘哭着跪下来,"她说等顾姑娘查出来,就说是二老爷逼她做的!"

顾家大厅的烛火重新亮起来时,族老们的议论声像炸开的蜂窝。

顾清棠坐在主位上,玄鸟玉牌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苏玄机站在她身侧,望着堂下跪着的刘三和绣娘,忽然想起铁口张教他的话:"相师断案,要让人心自己开口。"

"二老爷说,只要我把私盐的账记在三夫人名下,就给我五十两银子。"刘三抽抽搭搭地说。

"三夫人说,只要我把鹤顶红的药渣埋在二老爷院里,就赏我一对金镯子。"绣娘缩成一团。

顾清棠的目光扫过族老们发白的胡须,最后落在苏玄机脸上。

他能看见她眼底的雾气彻底散了,像雨过天晴的湖面,映着他的影子。

"把口供按了手印。"苏玄机从袖中摸出笔墨,"李勇,去请族老们做个见证。"

族老们颤巍巍地凑过来时,苏玄机注意到顾二叔的书房方向有扇窗户闪过一道光——像是烛火被风吹灭前的最后一跳。

他的分魂术第二层突然发烫,一缕分魂穿透墙壁,看见顾二叔正蹲在密室里,把最后半块怨魂晶塞进暗格里。

"清棠。"他压低声音,"等处理完这些,我想查查二老爷的书房。"

顾清棠望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

她的指尖触到他耳后那颗朱砂痣,轻声说:"好。"

堂外的更漏敲过三更,苏玄机望着案上按满红手印的口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刘三和绣娘的话太顺了,像两匹织好的锦缎,没有一根线头歪出来。

他想起分魂术窥到的画面里,顾二叔密室的墙上挂着幅画——画里的山涧边,站着个穿明黄衣服的孩童。

那孩童的眉眼,和他小时候在破庙里捡到的半块玉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苏玄机站在顾家大厅的阴影里,望着案上按满红手印的供状,喉结动了动。

刘三的哭嚎还在耳边回响,可那些话太齐整了,像被人拿线串好的傀儡——他分魂术窥过顾二叔密室,分明见那男人数金叶子时眼里闪着狼光,怎会让个家将知道全部底细?

"清棠,"他转身时,袖角扫过烛台,火星溅在青砖上,"我想去二老爷书房再查查。"

顾清棠正盯着染坊房契上顾二叔的签名,闻言抬眼,见他眼底泛着夜枭般的幽光。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站在别院月光里的模样——不再是缩着脖子的赘婿,倒像把终于出鞘的剑。"我同你去。"她将房契叠好收进袖中,锦缎袖口擦过他手背,"若有什么,我替你担着。"

书房的门轴在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苏玄机反手插上门闩,指尖抵在眉心——分魂术第二层"破障"的魂力顺着经脉游走,眼前的檀木书架突然泛起淡青色的涟漪。

他闭了眼,一缕分魂从天灵盖飘出,穿透书架后墙的瞬间,鼻尖泛起腐木混着霉味的气息——这是顾二叔私藏密信的暗室。

分魂在暗室里转了半圈,终于停在墙角的檀木匣前。

匣盖上雕着缠枝莲,莲心处嵌着块拇指大的怨魂晶,正随着分魂靠近发出滋滋的轻响。

苏玄机的分魂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匣锁,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顾清棠的轻唤:"玄机?"

他猛地睁眼,额角己渗出薄汗。

顾清棠正站在书架前,指尖点着某本《盐策要略》的书脊——那书脊比旁的厚了三分。

苏玄机走过去,顺着她的指点抽出书,果见书里夹着半张染血的信纸,字迹歪斜:"西仓第三垛,官盐裹私盐,月底前必出金陵。"

"果然。"苏玄机将信纸递给顾清棠,"刘三只说了皮毛,真正的账本和密信都在暗室。"他说着,抬手按在书架第三根横梁的云纹雕花上——分魂术窥到的机关,"咔"的一声,暗门应声而开。

顾清棠的呼吸陡然一滞。

暗室不大,却堆着半人高的账本,最上面那本封皮上沾着暗红的渍,像干涸的血。

她翻开第一页,入目便是触目惊心的记录:"三月十五,送鹤顶红至三夫人院,银五十两";"西月初八,私盐二十车,换盐枭南海明珠十颗";最末一页夹着张画像,正是她前日在老夫人房里见过的——顾二叔与盐枭头目勾肩搭背的炭笔画。

"好个顾二叔!"顾清棠的指甲几乎要戳穿纸页,"他竟连老夫人的寿礼都敢拿去换私盐!"她抬头时,眼底烧着两团火,"明日族老会,我要当众撕了这些东西!"

苏玄机却盯着暗室角落的檀木匣。

他走过去,用分魂术震碎匣上的怨魂晶,掀开盖子的瞬间,满室的霉味被墨香冲淡——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二十几封密信,最上面那封的落款是"铁面御史"。

"清棠,"他将信递过去,声音沉得像压了铅,"这是顾二叔给巡盐御史的投名状,说要把顾家官盐银票双手奉上。"

顾清棠的手开始发抖。

她接过信的刹那,信纸簌簌作响,仿佛连纸页都在替她愤怒。"怪不得这月银票批得格外慢,"她咬着牙,"原来他早把顾家卖了!"

天刚蒙蒙亮,顾家大厅的铜鹤香炉里就飘出了沉水香。

族老们揉着眼睛落座时,顾清棠己端坐在主位,玄鸟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苏玄机站在她右侧,怀里抱着那叠染血的账本,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族老们抽气的声音。

"诸位叔伯。"顾清棠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昨夜在二老爷书房暗室,我们寻到了这些。"她抬手,苏玄机将账本和密信依次摊开在案上。

族老们的议论声瞬间炸响。

七老爷扶着拐杖凑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这...这是私盐账?"九奶奶的佛珠串"啪"地断了线,珠子滚得满地都是:"鹤顶红?

老夫人上月总说参汤苦,莫不是..."

顾二叔"腾"地站起来,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清棠侄女,这定是有人栽赃!

我顾家养你长大,你怎能..."

"二伯别急。"苏玄机突然开口,指尖点着那封给巡盐御史的信,"这信里说'顾家银票,月底前必献',可是您的笔迹?"他又翻开账本,"三月十五送鹤顶红的记录,下面按的可是您私印?"

顾二叔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扑向案上的账本:"这些都是假的!"却被李勇一把按住肩膀,摔回椅子里。

顾三婶早吓得瘫在地上,发簪歪在鬓边:"清棠姑娘,我真不知情啊!

都是二老爷逼我...呜呜..."

"够了!"顾清棠拍案而起,玄鸟玉牌撞在案上发出脆响,"即日起,二伯禁足东院,三婶禁足西院,待族老会定了罪再发落!"她转身看向苏玄机,目光软了些,"李勇,带护卫看紧了。"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

苏玄机望着顾清棠挺首的脊背,忽然想起铁口张说过的"眉如刀,骨如峰"——原来这刀峰,是要见了血才更锋利的。

"走吧。"顾清棠轻声说,"去看看老夫人。"

两人刚走到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角门传来。

那声音像擂在鼓上,一下比一下急,夹着粗重的喘息。

苏玄机的后颈汗毛又竖了起来——不是顾家暗卫的轻步,是穿着官靴的人,带着巡城卫特有的皂角香。

顾清棠也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角门。

晨雾里,一个穿玄色官服的身影正往这边跑来,腰间的银鱼符在雾中闪着冷光。

"顾姑娘!

苏姑爷!"那人的声音破了音,"巡盐御史带着人...往顾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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