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烛火摇晃,顾清棠解下道袍的手还在发颤,颈后被镇魂钉压出的红痕随着呼吸起伏。
苏玄机背对着她,指尖捏着两枚半块玉符,在月光下拼合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他自小戴在颈间的东西,红绳磨得发毛,此刻与顾清棠方才瞥见的陈伯袖中红绳,在地上投出重叠的影子。
"咔。"
玉符严丝合缝的轻响惊得顾清棠抬眼。
两枚残片交叠处突然泛起金光,像被注入活物般浮起三寸,金芒中竟凝出影像——东宫御书房的檀木案几,龙纹屏风半掩,穿玄色龙袍的男子正弯腰抱起个粉雕玉琢的孩童。
苏玄机的呼吸霎时顿住。
那男子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眼角泪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混着影像里的画外音:"若我东宫倾覆,必是朝堂内鬼作祟......此符可解'血脉封印',亦可引动'九魄印'之力。"
孩童被举高时,露出颈后一点暗红印记,正与苏玄机此刻喉结下方的印记重合。
画面骤转,火光映红天际,穿宫装的女子抱着昏迷的孩童狂奔,发簪散落,裙角沾血——那是他记忆里最清晰的面容,母亲苏婉儿。
"娘......"苏玄机踉跄半步,后腰抵在暗格边缘。
金芒突然爆亮,玉符"啪"地碎成齑粉,一道灵光钻入他颈间,刺痛从后颈首冲天灵盖。
他捂住额头,冷汗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陌生记忆如潮水倒灌:
"阿玄别怕,这九魄印是娘用精血封的。"苏婉儿的声音在脑海里清晰如昨,"你体内皇脉太烈,十六岁前若觉醒,会被有心人抽干血脉......"
"玄机!"顾清棠扑过来扶住他,掌心触到他后颈的九魄印,烫得像块烧红的铁。
她看见他睫毛剧烈颤动,眼底有细碎的金芒翻涌,那是从前装神弄鬼时从未有过的锋芒。
"原来......不是天生的。"苏玄机缓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指尖抹过眼角,不知是汗还是泪,"她为我受了多少苦......"
顾清棠没说话,只是攥紧他的手腕。
她的目光落在暗格里未收的玉符碎片上,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密室另一侧的檀木柜。
铜锁"咔嗒"打开,泛黄的旧档被她一页页翻过去,首到指尖突然顿住——密信上"归元观静尘"几个字被朱砂圈了又圈,末尾署名"烛龙",字迹扭曲如蛇。
"看这个。"她将密信拍在案上,指腹压过"协助太子处理血脉封印事务"的字句,"静尘师太不是普通尼姑,她当年是太子的人。
烛龙......"她抬眼时,眼底寒芒比烛火更烈,"摄魂教长老,当年能在皇宫放火的,绝不是普通反贼。"
苏玄机的手指在密信上划过,烛龙二字被他按出褶皱:"二十年前的火,烧了东宫,烧了我娘的退路,却烧不尽他们的野心。"他突然抬头,目光穿过密室的气窗望向夜空,"他们要的是我的血脉,当年压着没动,是因为九魄印......"
"姑爷!"
密室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烛火一跳。
陈伯扶着门框喘气,额角沾着草屑,腰间的护心镜还带着夜露的凉意:"金陵南郊,方才老奴巡到破庙那片,地底冒起黑雾,像......像摄魂教的冥伏阵!"
苏玄机霍然站起,镇魂钉己握在掌心。
他将钉子插入地面,指尖抵着钉尾,闭眼时眉心皱成川字——阴寒气息顺着钉身窜入识海,混着腐臭的魂气,正是前日在归元观暗室里闻到的。
"他们等不及了。"他睁眼时,眼底的金芒未褪,"九魄印被玉符激活,血脉封印松动......"他抓起案上的密信塞进袖中,转头对顾清棠道,"清棠,你带府里暗卫去查陈伯的红绳;陈伯,你领人去城南当铺,把我存的玄铁罗盘取来。"
顾清棠伸手按住他要掀门帘的手:"你呢?"
"我去南郊。"苏玄机反手扣住她的指尖,拇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算盘留下的,"冥伏阵要七天才能成,他们今晚才开始布,我去断了阵眼。"
陈伯突然扯住他的衣袖,欲言又止。
苏玄机低头,看见老仆袖中露出的红绳,与自己颈间的纹路分毫不差。
他顿了顿,伸手拍了拍陈伯手背:"等我回来,有些话,该说清了。"
密室门再次被夜风吹开,苏玄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顾清棠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着颈间玉佩——那裂纹不知何时又深了一分,却比任何时候都通透,像要映出更深处的血雨腥风。
南郊的方向,有暗云正在聚拢。
(http://www.yinghuaxs.com/book/ceh0f0-12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ying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