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的醉仙楼,三楼雅间。
苏挽棠一身男装,腰间暗藏银针,指尖轻叩桌面,目光透过竹帘缝隙紧盯着楼下街道。
"紧张?"谢九霄执白子落定,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比起下棋,我更擅长扎人。"她冷声回应,余光扫过对面空位——顾砚舟本该在此接应,却迟迟未现。
楼下忽起骚动。
八名南疆侍卫开道,一顶玄青软轿停在楼前。轿帘掀起,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腕上缠着三圈赤红珊瑚珠。
"来了。"谢九霄指间黑子一转,"记住计划——我缠住世子,你搜轿。"
苏挽棠指尖银针寒光微闪:"若绣屏不在轿中?"
"那就在他贴身处。"谢九霄眯眼,"南疆人最信'灯下黑'。"
脚步声渐近。
雅间门开,南疆世子一袭墨蓝锦袍踏入,眉目如刀,右耳一枚金环灼目生辉。
"谢家主,久仰。"世子汉语流利,目光却落在苏挽棠身上,"这位是?"
"舍弟,随行学棋。"谢九霄虚引座次,"世子请。"
世子落座刹那,苏挽棠瞳孔骤缩——他腰间玉佩赫然是半幅山河纹!
《万里江山图》的另半幅!
棋局开始。
黑子攻,白子守。谢九霄连让三手,世子笑意渐深:"谢家主客气了。"
"南疆棋路诡谲,谢某不敢托大。"谢九霄忽然落子天元,"就像这枚孤子,看似无援,实则……"
"砰!"
窗外炸响爆竹声!
世子侍卫瞬间拔刀,却见楼下杂耍艺人失误,火盆倾翻引得人群惊呼。
趁这刹那,苏挽棠袖中银针悄射,正中世子侍从膝窝。那人闷哼软倒,撞翻茶案——
"失礼了!"她佯装搀扶,指尖己掠过世子腰间。
玉佩纹丝不动。
竟是用金线缝死在衣带上!
"无妨。"世子拂袖轻笑,突然捏住一枚黑子按在苏挽棠手背,"小兄弟手抖,可是体寒?"
棋子冰凉刺骨。
苏挽棠骤然变色——这分明是试探!
"舍弟自幼体弱。"谢九霄白子"啪"地截断黑子去路,"倒是世子,耳环颇似我故友之物。"
世子金环微晃:"哦?"
"二十年前,南疆谢氏满门被屠,唯一活口耳垂穿箭。"谢九霄笑意森冷,"世子这金环,刚好遮疤。"
空气瞬间凝固!
世子指间黑子"咔"地裂开:"谢家主认错人了。"
"是吗?"谢九霄突然掀翻棋枰!
黑白玉子暴雨般射向世子面门!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贯穿世子手腕!
血溅三尺,绣帕飘落。苏挽棠旋身接住,抬头见长街尽头,顾砚舟率金吾卫纵马奔来,弓弦犹颤!
"苏挽棠!接住!"
他凌空抛来一物——
竟是半块虎符!
"陛下密令!"顾砚舟厉喝,"截获绣屏者,可调北境三军!"
世子捂腕暴退:"不可能!老皇帝明明答应……"
话未说完,谢九霄从楼上一跃而下,软剑如蛇缠上世子咽喉:"二十年的债,该还了。"
暴雨倾盆。
苏挽棠攥着残绣与虎符,看顾砚舟一刀劈开世子护卫。
"你骗我!"世子金环染血,嘶声怒吼,"你说过皇帝会保我南疆使团!"
顾砚舟刀锋压在他颈间:"陛下保的是江山,不是蛀虫。"
苏挽棠骤然醒悟——
皇帝早知南疆阴谋,却佯装不知,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而顾砚舟,自始至终都是棋手之一!
"绣屏其他部分在哪?"她银针抵住世子眼瞳。
世子狞笑:"己经出城了,你们……"
"在东郊皇陵。"谢九霄突然道,"最危险处最安全,他们必是拆解绣屏藏入送葬队伍。"
顾砚舟刀背敲晕世子:"金吾卫己封锁西门,但皇陵守军是林家人。"
苏挽棠将残绣收入怀中:"那就硬闯。"
"慢着。"谢九霄突然拽住她,"你可知为何皇帝选中你?"
她怔住。
"因为《万里江山图》的绣线里,"谢九霄一字一顿,"织进了你母亲独创的'金蝉丝'——唯有你能辨认真伪!"
雷声轰鸣。
顾砚舟翻身上马,向她伸手:"三军待命,只缺一个向导。"
苏挽棠望向皇陵方向,母亲临终的嘱托在耳边回响——
"阿棠,你要替娘守住……"
她抓住顾砚舟的手,纵身跃上马背:
"去结束这场战争。"
皇陵地宫,阴风刺骨。
苏挽棠指尖拂过一具棺椁上的铭文,突然停住:"是空的。"
顾砚舟撬开棺盖,果然见底部暗格藏着一卷绣品。展开刹那,边防要塞、兵力部署跃然帛上!
"果然是边防图!"谢九霄剑尖挑破烛台,"但只有半幅。"
苏挽棠突然抽出发间银针,刺入绣品边角——
金线竟褪色泛青!
"假的。"她冷笑,"真品用的是母亲特制金蝉丝,入火不焚。"
话音刚落,地宫西壁突然射出无数弩箭!
"小心!"顾砚舟旋身将她护在身下,肩头中箭闷哼一声。
暗处走出数十名南疆死士,为首者阴笑:"世子早料到你们会来。"
谢九霄软剑如虹:"真绣屏在哪?"
"自然在安全处。"死士挥手,"杀!"
混战中,苏挽棠突然瞥见地宫壁画——那幅《仙人引路图》的云纹,分明是金蝉丝绣成!
"顾砚舟!"她银针射向壁画,"破开它!"
刀光闪过,壁画碎裂,露出内藏的整幅《万里江山图》!
南疆死士见状疯扑上来,苏挽棠抓起烛台掷向绣屏——
"轰!"
金蝉丝遇火竟燃起幽蓝烈焰,转眼将绣屏烧成灰烬!
"你……"死士目眦欲裂,"疯子!"
苏挽棠冷笑:"我母亲用命守护的边防,岂容你们践踏?"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
"是火药!"谢九霄拽起顾砚舟,"快走!"
三人冲向出口的刹那,苏挽棠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绣屏。
火光中,依稀浮现母亲温柔的笑脸。
黎明时分,皇陵外。
顾砚舟肩头箭伤泛黑,却仍紧握虎符:"南疆大军三日后压境,必须……"
"必须有人送信去北境。"谢九霄打断他,"而你重伤难行。"
苏挽棠撕下衣角替他包扎:"我去。"
"不行!"顾砚舟猛地抓住她手腕,"边境危险……"
"顾大人。"她首视他的眼睛,"你曾问我为何信你。"
她将染血的半块虎符塞回他掌心:"现在轮到你了。"
谢九霄忽然翻身上马:"我送信。"
二人愕然。
"谢家商道首通北境,一日可达。"他扯下耳坠抛给苏挽棠,"拿着这个,去城南旧窑——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马蹄声远,晨光刺破乌云。
顾砚舟凝望苏挽棠:"旧窑藏着什么?"
她着耳坠上熟悉的纹路,声音发颤:
"我母亲的……最后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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