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在灰扑扑的墙壁上投下惨白的光晕。林若曦隔着铁桌，目光如炬地盯着对面的中年男子。那人局促地扭动着被手铐固定的手腕，廉价西装的领口处洇着大片汗渍。
“王先生，希望你能如实交代。”林若曦将地铁票务记录和监控截图推到他面前，纸张边缘刮过金属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6月25日晚8点14分，你在人民广场站购买单程票，8点17分地铁故障期间下车。而受害者陈斌的死亡时间，正是8点15分到8点30分之间。”
“我、我只是正常乘车！”被唤作王先生的男人声音发颤，喉结上下滚动，“故障了我就提前下站，这也犯法吗？”
陆远突然将一张放大的监控照片拍在桌上，画面里，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快步穿过人民广场站的三号出口：“根据监控，你下车后并未去见什么朋友，而是沿着解放路向东走。那条路的尽头，距离陈斌家只有三个街区。”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我、我真的只是路过...我约了人在城市公园见面！”
城市公园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林若曦踩着满地斑驳的树影，目光扫过九曲桥边的长椅。这里离案发现场首线距离不过八百米，蜿蜒的小径上零星分布着几个监控探头，却都存在视觉盲区。
“他说约的人在湖心亭见面，但案发时段的监控里，根本没有他的身影。”陆远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公园各个入口的监控画面，“而且你看——”他暂停画面，手指点在一处阴影，“8点20分左右，这个戴着口罩的背影，衣服材质和我们在案发现场提取的纤维很像。”
档案室里，苏晴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二十年前的案卷。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张泛黄的乘车登记表吸引，手指在“2005年7月15日”的日期上停顿：“等等...当年地铁故障那天，也有个乘客在故障期间异常出站，而且购票信息同样是假的！”她迅速调出最近收集的监控录像，将两个画面并排放置。虽然相隔二十年，但画面中人物低头时露出的后颈胎记，竟如出一辙。
会议室里，白板上的线索图己经密密麻麻。林若曦用红笔将新旧案件的时间轴重叠，笔尖重重敲在“地铁延时故障”的标注上：“二十年前李明顶罪的案子，2003年的公交换乘案，再到现在的陈斌案——每次作案都伴随着公共交通系统的异常，而且凶手总能精准利用时间差。”
“但这个王先生明显在说谎。”陆远指着审讯记录，“他对见面细节支支吾吾，连朋友的名字都说不出来。我怀疑他只是枚棋子。”
“棋子？”苏晴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翻找档案，“你们看，2005年那起案件里，替罪羊李明也有个‘约见朋友’的说辞！当时警方因为找不到所谓的朋友，才认定他口供不实。”
夜幕笼罩着警局大楼，林若曦独自坐在办公室，台灯将案卷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一页页翻着2005年的旧案材料，忽然，一张夹在证词本里的照片滑落出来。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秦风站在地铁站台边，身旁站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那人戴着宽檐帽，虽然面容模糊，但左手虎口处的烫伤疤痕，与审讯室里的王先生如出一辙。
“陆远！立刻回来！”林若曦抓起电话，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二十年前的案子，秦风根本不是一个人作案！这个王先生，很可能是当年帮凶的后代，他们在延续同一个犯罪模式！”
窗外，乌云翻滚着压向城市，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林若曦盯着照片上秦风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场跨越二十年的时间游戏，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局。而那些看似偶然的“故障”、刻意编造的“约见”，不过是藏在完美不在场证明背后，更深的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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