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上回说到,老仆兴高采烈,一脸笑意,见赵峻要跪下叩头,急忙站起,只见他嘴唇一阵噏动,竟吐出西个字来:“折煞我了!”从此以后,老仆竟耳聪能言,免却了叽哩哇啦比手划脚的烦恼。
话说幻云和尚前往南山去找木料,来到一处古木参天的山上。幻云见此处方圆十里,都是数百年的金丝楠木,不禁自语道:这才是气势恢宏的弘法丛林所需的木料。不想话音未落,竟从密林深处转出个人来,问道:“无量天尊,大师来此做啥?何故擅闯我的道观宝地?”幻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老道,一张黑脸上斑斑点点,很是可怕。幻云问道:“何方羽士在此出没?”那道士道:“贫道自号赤脚大仙,是这里的山主!大师何人?”幻云一听是赤脚大仙,心中自是鄙夷,碍于礼性,勉强说道:“贫僧乃是云游僧幻云,现在金乌寺挂单修行,今天到此,为的是寻找些上好木料建个庙宇。”赤脚大仙道:“要说木料,本山中倒是不缺,但要看贫道心情,倒是给不给你!”
幻云听出为难之意,说道:“大仙莫非就是跟无定和尚在飞毛寺弄些男盗女娼之事的赤脚大仙?”赤脚大仙道:“大师莫要再提那些没廉耻的往事!”幻云道:“莫非大仙己经大彻大悟,看破了红尘,收束了行止?”说到此,那赤脚大仙却不再回答,依着树叹了口气,又像是在微喘不止。
幻云又道:“大仙有何话说?”
赤脚大仙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贫道一个将死的人,索性跟你说了吧,也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于是,赤脚大仙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幻云。
原来这赤脚大仙自小在西蜀紫霄宫修道,因屡犯门规,被紫霄长老逐出师门,辗转到了滨川,又来到了鸡足山。仗着在紫霄宫学到的一些法术,赤脚大仙灭杀了原金鸡落毛寺的当家和尚,又收了当时在寺的无定和尚为徒,重新给寺庙取了个飞毛寺的寺名。从此,赤脚大仙在飞毛寺专修一些奇门诡道之术,又用无定作试验。那无定也素怀不轨之心,于是两人沆瀣一气,弄些怪哩咕咚的法门。那都是些什么法门呢?其实就是些勾魂摄髓、淫女、男风委顿之类。正因为一向为非作歹,不守戒律,所以遭了报应。
幻云问道:“大仙为何说自己是将死之人?”赤脚大仙道:“大师不知,贫道曾经常在花街柳巷中流连,为此染上了阴毒,将不久于仙途了!”幻云道:“这样的话,也算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赤脚大仙道:“话虽如此,只不过大师身为和尚,说出这等话来,可见修行功底不过平平。”幻云道:“何以见得?”赤脚大仙道:“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个高僧,见死不救,不是有违经卷吗?”幻云顿了顿,说道:“贫僧本想救你,然而我看你己病入膏肓,恐无良药,实为无奈。”赤脚大仙道:“此言差矣。孰不闻鸡足山乃是仙草灵药汇聚之地,更有九曲崖上有一种千年石斛,乃是包治百病的灵药。大师若是慈悲为怀,当可救我,何故推脱!”
幻云沉思道:“我本是游僧,其实并不知此事。只是据我所知,大仙也曾学得些鸡鸣狗盗之术,也会些怪神乱力的法门,何不亲自前往取之,却在这里怨天尤人?”赤脚大仙道:“不瞒大师,贫道先前也曾去那九曲崖,只因那上面有六大神猴守备,又兼有苇得和尚整天在那里抚琴,贫道几番潜近,都被神猴发现驱赶,还险些在崖下丧命。如今,就是再想前往,也没有力气了!”说完,气喘不止,又想要极力屏住。
幻云见了这情形,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又问道:“我若救你,当不至于如农夫怀蛇、东郭囊狼吧?”赤脚大仙说道:“贫道有今天,皆因先前的禽兽行为所致。若大师救我,我当痛改前非,一心修道,再不做那荒淫滥色之事。况且,此山中楠木,尽数有你取舍,永不反悔。”幻云道:“这样的话,贫僧可试着走一趟。至于苇得大师是否愿意赐你那千年石斛,却要看你的造化,怨不得我佛。”
赤脚大仙道:“那是那是,事不宜迟,只求大师速速前往,不然,晚了就无力回天了。”
幻云见事情紧急,不敢耽搁,拔脚就往鸡足山而去。
这天,苇得带着赵峻、阿西在山上采集露水制备治痒的药。苇得一边采,一边给赵峻、阿西介绍鸡足山上的草药。在苇得眼中,鸡足山的草木、凝露都能入药,更有那千年石斛、百年灵芝、十年鹿衔草、醒心还魂草、龙心蓟等,能治世间百病。赵峻叹道:“这么多的良药,何愁不能拯救苍生。”苇得道:“只可惜整座山上,其实并没有许多,治不了许多人的。”
正说话间,苇拂从山下而回。走近苇得时,苇拂一阵叹气,说道:“真气煞人了,弄点砖瓦那么费事!”苇得问他,才知山下原先专门烧砖瓦的人家因为一个叫苟太岁的经常收保护费,窑场早己经熄火不烧了,因此也就没能弄到足够的砖瓦。
苇得叹道:“这是什么世道,这么没有公理!”
赵峻插言道:“弟子也曾听说过一些关于苟太岁的事,但似乎那苟太岁是在甑城一带横行,哪知竟己妨害到了滨川一带。不过不要紧,弟子可回去垒一个砖窑,请几位师傅,我想那烧点砖瓦的事,料也不难。”苇得问道:“弟子可知这回需要多少砖瓦?”赵峻道:“不知。但依弟子之见,即便是建个庙宇也不过十几万块砖,几万片瓦而己,倒也不难。”苇得笑道:“要是建十个庙宇呢?”赵峻道:“那就得百数万块砖,几十万片瓦了。”苇得道:“那百数万块砖,几十万片瓦,弟子能否造得来?”赵峻道:“如若师父果真需要,弟子便能够造来,莫非师父真要造十个庙宇?”苇得道:“弟子不知,前面为师跟幻云发下愿心,要在暮鼓山前造一座恢弘寺院作为弘法利生之所,因此需要大量砖瓦木材。”
赵峻略微思索,说道:“既是如此恢宏规制的寺院,想建起来也需数年时光,倘若每年能造十几万块砖、几万片瓦,倒也做得到。”苇得道:“这么说,弟子真要帮为师完成宏愿?”赵峻道:“师父的事便是弟子的事,为光大佛法,自然功德无量,便是肝脑涂地,又有何难,就当弟子给鸡足山做些功德而己。”苇得道:“阿弥陀佛,这样就好,只是又要让弟子操劳破费,为师很是不忍啊。”赵峻道:“自从弟子拜于师父莲座之下,我观师父及庙中僧侣的所做所为,皆是救苦救难、抑恶扬善的事,弟子心中敬佩,深为不能替师父尽些绵力而愧疚,如今师父要建弘法丛林,正是弟子出力之际,望师父勿疑。”苇得道:“既然如此,等幻云师兄返回时,为师跟他说知,就把此事交给弟子操劳备办。”赵峻道:“多谢师父信任!”
说完,三人收拾起器皿,将所采露水归到一处,便要回寺里去。这时,幻云来到,跟大伙说起赤脚大仙之事。苇拂道:“原来那厮也走到窄路里去了,想来真是报应。既是报应,谁又能救得了他?”苇得道:“虽是报应,但也是一条性命啊。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拯救苍生本是我佛门宗旨,得先救了他才是!”说完,苇得腾起,朝九曲崖而去,不多时便取回了千年石斛。幻云接过石斛,又往南山去了。
而在螳螂川,在二拐子离家后不久,村里发生了一件事,就是郑老鸹被熊咬死在了一片别人的包谷地里。是得强请了李员外、赵浩等葬的郑老鸹。得强问李员外道:“先生,你说我爹这一遭是不是报应?”员外说道:“小孩子家不可妄言,你爹虽很是可恶,可他毕竟是你爹,是他给了你的生命,你应当要感恩于他,也要超度他才是。”
于是,得强一身缟素,为郑老鸹守孝七日,纸火香烛烧着,归葬了这个乌七八糟度过一生的人物。老鸹嫂见楼上的粮食也用去了不少,骂道:“牛日、马下、骡子踩生的!”
郑老鸹死后,老鸹嫂的威势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年来,先是老大活祖公捅了郑老鸹、后是无名火烧了北偏房、再是二拐子被人送了官,最后是郑老鸹死于非命,桩桩件件,即使是猪,也会感到一些痛苦,何况是人。老鸹嫂想想家里发生的几件事,每一件都会让她难过。有时,几件事放在一起回想,昔日威风八面的老鸹嫂不得不把人生的豪情化作长一声短一声的嗟叹。作孽啊,她叹道。好在老三得强还算听话,这多少给她带来些慰藉。只是得强时不时地往李员外家跑,不知究竟为的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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