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百货大楼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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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百货大楼合作

 

这时,王志强凑过来,举着那件工装外套:“陆股长,您看这设计……”

陆沉州没接话,转而问林晚:“百货大楼的合作,你想不想去?”

林晚一愣:“我……”

“去。”

陆沉州语气不容置疑,“有编制的地方,总比在夜市安全。”

他瞥了眼远处还在闹腾的市管队员,

“有些人不想让你好过,你得站得高点,让他们够不着。”

“可我……”

林晚想说自己没经验,又想起陈国栋那张油腻的脸,咬了咬牙,

“我去。”

王志强乐了:“太好了!我明天一早就派车接你……”

“不用。”

陆沉州打断他,

“我让局里的车送她过去。”

他看向林晚,

“明天八点,工商局门口等。”

林晚点头,心里却犯嘀咕: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陆沉州转身要走,王大锤突然喊:

“陆股长,您的伤!得去医院抹点药膏啊!”

陆沉州没回头,摆了摆手:“没事。”

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林晚,

“笔记本收好。再让我看见那图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别怪我没提醒你。”

林晚攥紧笔记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后腰的弧度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这陆股长,是个好人啊。”

王大锤感慨,

“就是太冷了点。”

林晚没说话,低头收拾东西。

铁皮糖盒里的毛票硌着手心,陆沉州手背上的水泡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总觉得,这个人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得多。

王志强还在旁边兴奋地规划:“咱们先做一批改制衣服,就叫‘新生系列’,肯定卖爆……”

林晚“嗯”了一声,心思却飘远了。

陆沉州提到的“海鲨”,还有那个骷髅锚记,到底藏着什么?

他转身就走,手背上的烫伤红得刺眼,后腰微微驼着,走得不快,却挺得很首。

王志强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林晚:

“这位是……”

“工商局的,陆股长。”

林晚接过笔记本,揣进怀里,心还在跳。

“是个好官。”

王志强点点头,又转向林晚,“合作的事,你可得想清楚!过这村没这店了!”

林晚看着百货大楼的方向,又看看陆沉州消失的路口,咬了咬唇。

铁皮糖盒里的钱叮当响,像颗种子,落在她心里。

县百货大楼二楼服装部,空气里飘浮着新布料的浆洗味和樟脑丸的微辛气息。

玻璃柜台擦得一尘不染,反射着白炽灯管冰冷的光。

与夜市喧嚣混乱的勃勃生机截然不同,这里秩序井然,带着一种体制内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刻板与沉闷。

林晚站在临时用货架隔出的“改制专柜”后面,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进金丝笼的野雀。手脚都被无形的条框束缚着。

“林晚同志!”

一个梳着油亮大背头、穿着灰色涤卡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板着脸走过来,胸前的工牌写着“服装部主任:孙德福”。

他手指用力敲着玻璃柜台,发出“笃笃”的脆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晚脸上,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做的什么玩意儿!”

他抓起一件林晚刚改好的女式衬衫—原本呆板的尖领被拆掉,换成了俏皮的彼得潘小圆领,袖口加了同色系的荷叶边,胸口还巧妙地用碎布拼贴了一朵立体的山茶花。整件衣服瞬间灵动起来。

“谁让你改领子的?谁让你加这些花里胡哨的边边角角的?啊?”

孙德福的声音拔得又尖又利,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擦,

“这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无产阶级艰苦朴素的作风了?我们百货大楼是国营单位!不是资本主义的裁缝铺子!要改,就规规矩矩把破洞补上!把开线的地方缝好!搞这些资产阶级情调的东西,你想干什么?腐蚀人民群众的革命意志吗?”

林晚看着那件被孙德福像垃圾一样抖来抖去的衬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己经是三天内第五次被训斥了。王经理(王建国)把她当“人才”挖进来,可真正管事的孙德福却视她为洪水猛兽,恨不能立刻把她扫地出门。

原因?很简单—她改制后的衣服卖得太好,价格比柜台上那些千篇一律的“的确良”成衣高出不少,提成自然也高。这严重触动了孙德福和他手下几个老裁缝的利益。

“孙主任,” 林晚压下翻涌的怒气,声音尽量平稳,

“顾客很喜欢这些改动,卖得也很好。

王经理也说过,要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

“王经理?”

孙德福嗤笑一声,打断她,绿豆眼里闪烁着刻薄的讥讽,

“他懂个屁!他搞销售的,就知道卖钱!我们服装部要讲政治!讲立场!你这种投机倒把的思想,不改掉,迟早要犯大错误!”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林晚身上那件她自己改过的、略显旧但剪裁利落的衬衫,

“别以为有陆股长给你说过一次话,就尾巴翘上天了!工商局的手,还伸不到我们百货大楼内部管理!”

周围的几个老售货员和老裁缝,或明或暗地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排挤和冷意。林晚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在这里,她的“天才”设计是原罪。

她需要更大的空间,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个体户执照!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但申请执照需要五个担保人,在这个名声几乎等同于生命的年代,谁愿意为一个刚闹出“高考顶替”和“抚恤金风波”的“问题少女”作保?

“滚!丧门星!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祸害我们家!”

大铁门“哐当”一声在林晚面前重重摔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缝里,大伯母那张刻薄的脸扭曲着,最后丢下一句恶毒的诅咒:

“扫把星!克死爹又来克亲戚!想让我们给你担保?做梦!呸!”

林晚站在林家老宅斑驳掉漆的大门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林老栓和周婆子因抚恤金的事被矿工家属堵在家门口骂了三天,现在恨不得生吃了她。

大伯林建军更是视她为断了他“前程”(农机站临时工转正泡汤)的仇人。

亲情?在这个家里,那是最廉价的遮羞布。

她抹掉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转身走向下一个目标—父亲生前在红星煤矿最好的工友,刘大锤叔叔家。

记忆里,刘叔是个耿首憨厚的汉子,父亲下葬时,是他带头砸了林家饭桌,逼着林老栓拿出部分抚恤金给周红梅看病。

低矮的平房前,刘大锤蹲在门口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黝黑的脸膛上刻满风霜。

听完林晚的请求,他沉默了很久,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烟杆,眼神复杂地看向她身后。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巷子口,两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袖子上带着“矿工纠察队”红袖章的青年,正抱着胳膊,眼神不善地盯着这边。

其中一个,朝刘大锤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刘大锤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和无力:

“晚丫头…叔…叔对不住你爹。可…可矿上最近查得紧…说…说不能跟有‘历史问题’的人家走得太近…你爷奶那事…”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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