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的轻响如同惊雷炸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工具房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陈旧铁锈摩擦的涩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苏晚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她屏住呼吸,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回手,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侧耳倾听着走廊里的动静。
一片死寂。
只有她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走廊里空无一人,幽暗的壁灯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没有被发现!
巨大的庆幸感短暂地冲刷过恐惧。她不敢再犹豫,迅速闪身挤进工具房,反手将铁门虚掩上,只留下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工具房里比白天更加黑暗,只有高窗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勉强勾勒出杂物堆叠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尘土和陈腐气息。
她凭着白天的记忆,目标明确地冲向最里面靠墙的那几个木箱。第三个箱子,最大的那个!她摸索着,冰冷的木屑沾满了指尖。找到箱盖,用力掀开!
灰尘在月光下飞舞,如同迷离的鬼影。她顾不得呛咳,双手急切地伸进箱子,拨开压在上面的旧杂志、褪色棒球帽……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粗粝厚实的布料!
找到了!
她一把将那件深蓝色的旧工装外套拽了出来。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带着岁月的沉重。她将外套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唯一的希望,又像是抱着一个不祥的诅咒。她需要光线!需要仔细检查!
她摸索着找到白天用过的水桶,将它拖到高窗下月光最亮的地方。她跪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急切地将工装外套在月光下摊开。
洗得发白,磨损严重,胸口绣标的位置只剩下模糊的线头……这些白天都看过了。她的手指颤抖着,一寸寸仔细地、翻找。领口、袖口、肩膀、后背……没有明显的破损,也没有大片的污渍。难道真的是巧合?她白天看错了?
不!她不甘心!一定有线索!她的手指探向内侧的口袋。
左边,空的。
右边……她的手伸进去,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方形的边缘!
是东西!
她心下一紧,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辨认出那是一个同样陈旧、边缘磨损的塑料证件套。透明的塑料封面己经泛黄模糊,里面似乎夹着一张卡片。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颤抖着手指,想要将里面的卡片抽出来仔细查看!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鬼魅般的推门声,从她身后响起!
苏晚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回头,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放大!
工具房那扇虚掩的铁门,被一只骨节分明、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缓缓地、无声地推开了!
一道高大、挺拔、如同暗夜修罗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几乎完全融入了门外的黑暗,只有那双深邃如寒潭、此刻却燃烧着冰冷怒焰的眼眸,在幽暗中如同两点鬼火,死死地锁定在跪坐在地上、手中还抓着工装外套和证件套的苏晚身上!
是陆沉舟!
他回来了!他发现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苏晚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月光惨白地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映出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惊骇和绝望。
陆沉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从她惊恐的脸,缓缓滑落到她手中紧抓的旧工装外套,最后定格在那个陈旧的证件套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工具房里的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陆沉舟终于动了。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晚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上。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和冰冷怒意,让狭小空间里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他走到苏晚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投下浓重的死亡阴影。月光只照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缓缓蹲下身,视线与她惊惶失措的目光平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是滔天的怒火,是深沉的痛楚,还有一种被触及绝对逆鳞的、近乎疯狂的暴戾!
“谁给你的胆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嗯?苏晚?”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紧抓的证件套,眼神中的痛楚和暴戾瞬间变得更加浓烈!
苏晚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想辩解,想求饶,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死死地抱着那件工装外套,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尽管她知道这只会激怒眼前这个暴怒边缘的男人。
陆沉舟的目光最终落回她的脸上,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决绝。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打她,而是快如闪电地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证件套!
“不……”苏晚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想要阻止,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盯在原地。
陆沉舟看也没看那个证件套,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苏晚,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他另一只手伸进黑色西装外套的内袋,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掏出了一个金属的……打火机。
“咔哒”一声轻响。
幽蓝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起来,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地狱业火般的眼眸。
苏晚惊恐地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只见陆沉舟看也没看,首接将手中那个陈旧的证件套,连同里面那张可能隐藏着关键线索的卡片,毫不犹豫地、稳稳地凑向了那跳跃的蓝色火苗!
“不要!”苏晚失声尖叫,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抢夺!
但己经晚了。
火苗贪婪地舔舐上塑料证件套的边缘,瞬间蔓延开来!刺鼻的焦糊味和塑料燃烧的黑烟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塑料迅速扭曲、融化,里面的卡片在火焰中蜷曲、发黑、化为灰烬!
火光跳跃,映照着陆沉舟冰冷无情的侧脸,也映照着苏晚绝望而难以置信的眼眸!
他烧了!
他竟然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把她刚刚找到的、可能是唯一线索的东西,烧成了灰烬!
“看到了?”陆沉舟的声音在火焰噼啪声中响起,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这就是好奇的代价。”
他松开手,燃烧殆尽的残骸带着零星的火星,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很快熄灭,只留下一小撮焦黑的灰烬和难闻的气味。
苏晚呆呆地看着地上那点灰烬,又抬头看向陆沉舟。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之后,一种更加汹涌、更加冰冷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心底爆发!他烧掉的不仅仅是物证,更是她刚刚燃起的希望!他是在用最首接、最残忍的方式告诉她:别妄想触碰真相!别妄想反抗!
“为什么?!”她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尖锐颤抖,“你心虚了?你害怕我知道真相?你口中的‘血债’……是不是你编造的谎言?!”
陆沉舟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危险,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了苏晚纤细的脖颈!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窒息!
“谎言?”他凑近她,灼热而冰冷的气息喷在她脸上,那双燃烧着怒焰的黑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深沉的痛苦和疯狂,“苏晚,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苏家……都做过什么!”
他的手指收紧,苏晚感觉空气被彻底剥夺,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掐死的时候,陆沉舟却猛地松开了手!
苏晚像破败的玩偶般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陆沉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狼狈痛苦的模样,眼神复杂,暴戾未退,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动摇?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收起你那点可笑的心思和自以为是的聪明。再让我发现你靠近这里,或者打听任何不该打听的事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件孤零零的深蓝色旧工装外套,眼神更加幽暗,“后果,就不是烧掉一张废纸那么简单了。”
他不再看她,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工具房。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被狠狠甩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久久回荡。
苏晚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周围是燃烧后的焦糊味和弥漫的灰尘。她看着地上那件深蓝色的旧工装外套,又看向那一小撮焦黑的灰烬。
恐惧、愤怒、绝望、不甘……种种情绪在她心中激烈冲撞,最终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更加执拗的决心。
陆沉舟,你越是掩盖,越是害怕,就越证明这“血债”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烧掉了一张卡片,但烧不掉我的怀疑!
这件工装还在!它本身就是线索!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爸爸还在医院里,我就一定要查清楚!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下一章预告: 经历了夜探惊魂和毁灭性打击,苏晚将如何平复与伪装?那件遗留的深蓝色工装外套,她将如何隐藏并研究?陆沉舟是否会加强监控?苏晚如何利用“陆太太”身份的便利,开始从其他角度(如医院、苏家旧人)迂回调查“血债”真相?陆沉舟眼中那丝痛苦和动摇,会否成为苏晚可以利用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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