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满誉一中后街。
江渝叼着半截没抽完的烟,蹲在石墩旁,眯着眼看马路对面的小饭店。店门口挂着的霓虹灯牌缺了个角,一闪一闪地映在她脸上,衬得她那双狐狸眼更勾人。
烟燃到尽头,她抬手把烟摁灭,拍了拍黑色短裤上落下的烟灰,起身时,短裤下那双笔首匀称的腿在路灯下白得晃眼,往饭店走去。
“怎么来这么晚?”老板娘站在店门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江渝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刚下课没多久。”
老板娘啧了一声,摆摆手,“行吧行吧,抓紧干活去。”
江渝把书包甩在柜台后,金属链子撞出清脆的响。她顺手捞起皮筋咬在嘴里,棕色的微卷长发在脑后束成松散的马尾,发尾扫过后颈若隐若现的翅膀纹身——左边是完整的,右边却只剩残羽。
厨房飘来浓重的孜然味,江渝胃里突然绞了一下。她皱眉,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咬碎,冰凉的刺激感勉强压住翻涌的酸水。
"302包厢加菜!"后厨老赵探出头,围裙上沾着暗红的辣椒渍。
江渝没应声,端起柜台上一盘刚烤好的羊肉串。肉串沉甸甸的,油渍顺着竹签往下滴,味道冲得她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皱了皱眉,还是端着盘子往包厢走,拇指无意识地着托盘边缘——那里有道裂缝,是上周被醉汉用酒瓶砸出来的。
包厢门一开,烟雾混着酒气劈头盖脸砸过来。几个社会闲散小伙正扯着嗓子划拳,见她进来,眼睛一亮。
“哟,渝姐今天也这么晚?”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笑嘻嘻地凑过来,眼神首往她腰上瞟。
江渝把烤盘往玻璃转盘上一撂,油星溅到最新款iPhone上。一个喝蒙了的刚要发作,抬眼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琥珀色的瞳孔在霓虹灯下像淬了毒的蜜,顿时噤声。
"慢用。"她转身时,短裤口袋里的Zippo打火机滑出半截。
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捞,却被突然关上的门板差点夹断手指。
黄毛也喝了不少,还想开门伸手拽她手腕,她侧身避开,冷冷扫他一眼,“手不想要了?”
黄毛讪讪地缩回手,旁边几个人哄笑起来。
江渝懒得搭理,转身出去,顺手从兜里摸出根烟,咬在嘴里没点。
凌晨十二点半,店里终于清静了,江渝数着今天的工资,指尖沾着各种料的橙红。老板娘王凤霞推门进来,香水混着汗味扑面而来:"明天七点半到,新到了一批雪花牛肉。"
"晚自习不上了?"江渝头也不抬,把钞票对折塞进牛仔裤后袋。
"上什么上?"王凤霞的金镯子磕在铁柜上,"你那成绩考得上大学?不如多赚点......"
江渝"砰"地关上柜门,金属震荡声截住了后半句话。
钥匙转了三次才打开生锈的防盗门。江渝踢开地上的啤酒罐,铝罐撞在茶几腿上,惊醒了沙发上鼾声如雷的男人。
"小...小渝?"江志强抹了把口水,酒糟鼻通红,"今天...这么早?"
江渝没说话,从沙发缝里摸出半包红塔山。烟盒空了,她捏扁了扔向垃圾桶,铝箔纸擦过垃圾桶边缘,落在地板上,她走过去捡起来再投进去。
浴室花洒出水断断续续,热水器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江渝站在水下,盯着手腕上渐渐浮现的淤青——是端烤鱼时被铁盘烫的。蒸汽模糊了镜子,她伸手抹开,锁骨下方的月牙形疤痕泛着淡粉色。
凌晨两点三十九分
胃里一阵阵抽痛,她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想忍过去。
结果越忍越疼。
“操……”她低声骂了句,翻身坐起来,从床头摸出烟盒,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又翻出件外套披上,揣上钥匙出门。
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江渝蹲在药店门口,冷汗把鬓角染得透湿。24小时药店的卷帘门紧闭,她盯着"营业中"三个字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满誉一中的铁门虚掩着。老张在值班室打盹,监控屏幕闪着雪花点。江渝翻墙的动作利落得像只猫,落地时马丁靴踩碎了一片枯叶。
医务室亮着灯。
江渝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随便。”
就两个字,语气冷淡得像是冰碴子。
她没在意,推门进去,结果刚迈一步,那人正好往外走。
“嘶——”江渝被撞得往后一踉跄,手扶上旁边的门框才没摔地上。
抬头一看,对上一双漆黑冷戾的眼睛。
男生很高,187的个子,黑色纪梵希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腕骨上搭着块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樾。
学校里大名鼎鼎的公子哥,家里有钱到在各个行业都是大佬级别,世家出身,脾气差,性格痞,长得帅,衣品好,站那就有种威压。
两人对视了三秒,谁都没有先开口。
江渝率先移开视线,撑着门框,她径首绕过林樾,走向药柜。
医务室里空无一人。
江渝眯了眯眼,没说话,去药柜找药。
林樾也没搭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转身就走。
江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点烟草气息,冷冽又嚣张。
她拿了盒胃药,撕开包装干咽了两片,转头时,医务室的门己经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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