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萧非从西胡胡商酒肆出来拐进了卖西胡胡商货物的巷子。
这里更加安静,几个西域商人正在整理货物,各种西域货物比如用的香料、铺的毛毯等琳琅满目摆了一地。
“公子看看葡萄干?新到的,甜得很!就这么点了。”一个高鼻深目的西胡胡商用不太流利的汉话热情招呼。
萧非蹲下来,捏起一颗尝了尝,果然甘甜如蜜,又想到刚刚在酒肆喝酒时吃的葡萄干,萧非掏出钱袋十分大气:“来半斤。”
西胡胡商麻利地称好:“五十钱,就二两了。”说完后用油纸包了递给萧非。
萧非付了钱,随口问道:“这葡萄干是楼兰来的?”
“郎君好眼力!”西胡胡商听到萧非知道楼兰十分惊讶:“正是楼兰国的,长安知道楼兰国的可真不多。”
萧非笑笑,将包葡萄干油纸包塞进袖中。这玩意在张骞正式打通丝绸之路前,可是少见的很,自己也是在胡人酒肆吃到了葡萄,才来这里碰一碰运气。
萧非揣着那包楼兰葡萄干,慢悠悠地晃到了东市南门外社树下。这里己经搭起了祈年的祭坛,几个穿着祭服的巫祝正摇着铜铃起舞,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社神赐福!”领头的老巫喊完后,其他几位巫祝也跟着喊:“社神赐福!”
喊完后领头的老巫高声唱诵,抓起把黍米撒向人群。
萧非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掌心竟落了几粒金黄色的黍子。旁边挎着菜篮的老妇人立刻凑过来:“公子好运气!这是社神赐福,带回家拌在谷种里,来年保准丰收!”
萧非笑了笑,没有说话,正打算继续看热闹。
忽然听见人群后面传来熟悉的吆喝声:“饮椒柏酒啦!躲恶气、除疾疫啦!”
萧非退出人群只见卖酒的老李头,不知何时竟然跑到这边支了个摊子,正舀酒分给路人。萧非走了过去,鼻子一动:“老李头,今天怎么跑着摆摊来了。”
“这里人多不是。”
“人多不多的,你这酒里掺水了吧?”
老李头涨红了脸:“别胡说。”
又将萧非拉了一下压低声音:“就掺了一勺......元日图个吉利嘛。”
说着塞给萧非一个小陶杯:“尝尝看看正不正宗。”
“都掺水了还正宗。”萧非小声嘀咕,但是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酒液入喉,先是花椒的麻,后是柏叶的苦,最后泛起丝甜味。
萧非咂咂嘴,突然瞥见人群中有个身影很熟悉,感觉今天见了不止一次,只见他正望着祭坛出神。
萧非正在努力想他是谁,是不是在自己这里买过东西。
祭坛那边突然爆发出欢呼。原来是戴面具的傩舞队伍开始出发了。在回过神来青衫男子己然不见。
眨眼间日头己经开始西斜,萧非跟随各里闾的傩队来到横门外。萧非找个没人的墙根蹲下,看着驱傩仪式。
“小鬼退散!”
十二个孩童扮的小疫鬼尖叫着逃窜,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
萧非看着眼前的驱傩心中却想:“除了冬至日,元日的大傩也好热闹,就是不知汉宫中的大傩仪式是什么样的。”
就在这时,有个小疫鬼跑到萧非身旁竟然跑丢了鞋,而丢掉的鞋正好滚到萧非脚边。萧非捡起来晃了晃冲着那小疫鬼大喊:“喂,你的”。喊完萧非仿佛也被节日气氛所感染,哈哈大笑起来。
那小疫鬼转身要接,面具却突然脱落,萧非仔细一看竟是里正家的小子!
“萧叔别声张!”小家伙急得首跺脚,慌忙戴好面具:“让我爹知道我来扮疫鬼,非揍我不可!”
“叫哥”萧非把鞋抛给他:“记着两文钱封口费。”
小家伙一边穿鞋一边嘀咕:“太黑了你,小心穷死你。”
暮色渐浓,傩队开始游街,只见傩队的火把连在一起就像一条游动的火龙。萧非跟着人群往城南走,路过官署区时,看到各个官署己经钉上新的桃符。汉代的桃符一般是神荼郁垒,在火把照射中显得格外狰狞。
人群中的交谈声音一首不绝,走到这里时,萧非听见有人说。
“听说今年太庙的桃符是陛下亲笔所画......”
“嘘!妄议宫禁,不要命了?”
“这不是看到桃符了”
“别说了别说了”
萧非听着人群中的交谈觉得挺有意思。忽然闻到一股焦香。原来是拐角处,几个西胡胡商正围着火堆烤羊,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萧非心想:“你们倒挺会做生意。”
最终肚子饿战胜了吃瓜的好奇心,萧非脱离队伍加快脚步走向西胡胡商。
“郎君来块肉?”满脸卷须的西胡胡商操着生硬的汉话:“上好的羔羊烤的!”
萧非摸了摸钱袋心想:“这几个奸商,一块烤肉,居然比中午在胡人酒肆吃的烤羊腿还贵这么多。”摇头走开。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争执声。
回头一看,两个穿短褐的汉人汉子正揪着一个西胡胡商的衣领:“元日还敢抬价?信不信掀了你的摊子!”
萧非拎着半包剩的葡萄干往回走。巷口几个孩童正在玩躲猫猫。
萧非见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扮小鬼的里正家小子逗趣道:“别忘了两文钱。”
里正家的小子冲着萧非扮鬼脸。
其他孩子们哄笑着跑开。
萧非慢悠悠踱到自家院门前,看到收摊回家路过的卖蒸饼的老王头。
“王老哥,明天还出摊不?”
老王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歇三天!怎么,萧老弟还惦记我那蒸饼?给你一个。”
接过蒸饼后,萧非抛给他几颗葡萄干:“重新开张我去捧场。”
老王头接住葡萄干:“这可是稀罕物。”
回到小院。
元日的喧嚣渐渐平息,巷子里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萧非推开院门,进入屋内,屋内的冷清与街上的热闹形成强烈对比。
萧非生好炭火,又煮了壶自己特制的茶。将葡萄干倒在案上,拿出萧庆给他带的书简。萧非拈起一颗含在嘴里,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着书,莫名想起沛郡的生活。
望着手中的葡萄:“要是萧庆堂兄在,定会说我乱花钱。”
萧非拿出个空白竹简,刻刀在手中转了转,最终却只刻下一行字:
“元日安康。今日在西市买到葡萄,甚甜,可惜不能与兄共尝。”
刻完,萧非盯着竹简看了会儿,又轻轻的将字刮掉。
“算了......”
窗外,不知谁家率先燃烧竹节,不一会噼啪声响成一片。萧非知道,这是爆祭开始了,萧非并没有参与进去,只是端起茶杯,对着虚空举了举,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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