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干，雨晴己经站在村口的老梨树下，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阳光穿透她的指尖，映出淡淡的水光——从山洞仪式回来后，这种半透明状态越来越频繁地出现，而且不受控制。
"又开始了..."她轻声自语，试图握紧拳头。手指却像浸水的丝绸般微微荡漾，使不上力。
身后传来脚步声。雨晴迅速将手藏进袖中，转身看到阿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来。他眼下的青黑比昨日更重，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喝了这个。"阿萨递过碗，"能暂时稳定你的形态。"
药汤苦涩中带着腥甜，雨晴一饮而尽。几秒后，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手指的透明感果然消退了些。
"谢谢。"她勉强笑了笑，"村民们怎么样？"
阿萨的嘴角绷紧："一半人把你当救世主，另一半觉得你是更大的威胁。"他接过空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立刻察觉到异常，"你的脉搏...像水流一样..."
雨晴抽回手："岩长老那边有阿鲁的消息吗？"
"有。"阿萨的声音沉下来，"昨晚又失踪了两个人，在西北边的山林里发现了他们的...残骸。"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尸体上有奇怪的蓝色纹路，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炸开的。"
一阵恶寒爬上雨晴的脊背。她突然感知到远处山林中有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狂暴、混乱，却又带着阿鲁的特质。
"他在那边。"她指向西北方，手指不自觉地又变得透明，"我能感觉到...他变了，体内有股扭曲的力量在生长。"
阿萨顺着她的指向眯起眼："那是禁地边缘，传说有座古祭坛。"他犹豫了一下，"雨晴，你现在的状态...我们是不是该等——"
"不。"雨晴打断他，"每耽搁一刻，阿鲁就更强大一分。况且..."她看向自己时隐时现的手臂，"谁知道下次蓝月升起时，我还会不会保持人形？"
这句话让阿萨沉默了。他转身回屋，片刻后带着银刀和几个药囊出来："那就现在出发。但答应我，如果情况危险，你先撤。"
雨晴想反驳，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不是血，而是几颗晶莹的水珠。阿萨脸色大变，但她抬手示意没事："走吧，趁药效还在。"
两人沿着隐蔽的小路向西北方行进。随着距离缩短，雨晴的感知越发清晰——阿鲁的能量像一团污浊的漩涡，不断吞噬周围的活物精气。更可怕的是，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某种兼具蛊虫与水灵特性的怪物。
"他试图复制我们的融合。"雨晴停在一棵古枫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水珠，"但用的是杀戮和掠夺的方式..."
阿萨的指尖抚过树干上诡异的蓝色污渍："这些痕迹...他在收集灵界渗漏的能量。"突然，他猛地拉过雨晴，"蹲下！"
不远处，两个身影蹒跚走过。那曾经是村民，现在却成了可怕的怪物——皮肤半透明，内脏清晰可见，全身布满蠕动的蓝色纹路。他们拖着一头刚捕获的山鹿，鹿的尸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蓝色黏液。
"蛊奴..."阿萨的呼吸变得急促，"阿鲁在用活人做实验..."
雨晴胃部翻腾。更糟的是，她感到自己体内的水灵之力竟对这些怪物产生了某种扭曲的共鸣，仿佛它们是她血脉的亵渎版本。
等怪物走远，他们继续潜行。树林越来越密，光线逐渐被幽蓝的雾气取代。最终，他们来到一片诡异的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破损的黑色祭坛，周围竖立着七根骨柱，每根上都绑着一个半融化的村民。
祭坛上，阿鲁背对他们站立。他脱去了上衣，后背隆起数个拳头大的鼓包，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当他转身时，雨晴差点惊叫出声——阿鲁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昆虫般的复眼，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出来吧，弟弟。"阿鲁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还有你，灵界的小贱人。我闻到你们了。"
没有躲藏的必要了。阿萨和雨晴走出树丛，银刀与水灵之力随时准备发动。近距离看，阿鲁的变化更加骇人——他的左臂己经异变成螳螂般的刀肢，皮肤下可见蓝色的能量在脉动。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阿萨指着那些奄奄一息的村民，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进化。"阿鲁张开双臂，鼓包随之蠕动，"你宁愿把力量分给灵界生物，也不愿给同胞。那我就自己创造新的蛊师！"
他猛地挥手，两个蛊奴扑来。阿萨银刀出鞘，刀锋泛起蓝光，干净利落地斩下其中一个的头颅。雨晴则尝试操控另一个体内的水分，却惊恐地发现她的力量反而让那怪物更加壮大。
"没用的！"阿鲁大笑，"他们体内有你的力量碎片！你杀不死自己的血肉！"
雨晴踉跄后退，这个认知如同重击。阿萨挡在她面前，连续挥刀，暂时逼退蛊奴。
"为什么，阿鲁？"阿萨质问道，"就为了权力？"
"为了生存！"阿鲁的复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痛苦，"你们感受不到吗？两界融合己经开始！要么适应，要么灭亡！"他指向自己变异的身体，"这才是未来！纯粹的蛊师或水灵都将被淘汰！"
祭坛突然震动，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喷出蓝色火柱。阿鲁沐浴其中，痛苦又愉悦地嘶吼着。更多蛊奴从树林中涌出，将阿萨和雨晴团团围住。
"今天只是开始！"阿鲁的声音在火焰中扭曲，"蓝月升起时，我会拥有完整的融合之力！"
阿萨抓住雨晴的手："我们得撤！现在！"
他们边战边退，蛊奴却穷追不舍。危急关头，雨晴突然停下，转身首面追兵。她不再抵抗体内的变化，任由水灵之力完全释放——
她的身体瞬间透明化，膨胀成一股巨大的水龙卷，将蛊奴全部卷入。水流中闪烁着银色光点，如同无数微型星辰。蛊奴们尖叫着溶解，最终化为无害的清水渗入地下。
但这一爆发耗尽了雨晴的力量。她恢复人形后首接，被阿萨一把抱起。阿鲁的狂笑从远处传来，但他没有追击，似乎另有计划。
回村的路上，雨晴时昏时醒。每次睁眼，都看到阿萨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的担忧。她的身体在人类与水灵间不断切换，每次转换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坚持住..."阿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快到了..."
再次清醒时，雨晴发现自己泡在吊脚楼后院的药池中。岩长老和几位巫医正围着池子吟诵，水面上漂浮着各种草药。阿萨跪在池边，双手紧握着她半透明的手。
"...情况不妙。"岩长老低声道，"她的身体拒绝完全回到任何一种形态。"
"有什么办法？"阿萨问，声音嘶哑。
"除非完成最终融合，或者..."长老犹豫了一下，"或者彻底切断与灵界的联系。但那样她可能会..."
"消失。"雨晴突然开口，声音如水波荡漾，"我知道风险。"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阿萨的手猛地收紧："雨晴！"
"我都能听到。"她的眼睛在药液中发出微光，"阿鲁说得对...两界正在融合。像我这样的存在...必须做出选择。"
夜幕降临，其他人暂时退去，只留阿萨守在池边。雨晴的状态稍微稳定，至少能保持人形说话了。
"阿鲁在制造军队。"她凝视着渐蓝的月亮，"他想在蓝月之夜强行打开更大的通道。"
阿萨用湿布擦拭她额头的虚汗："我们还有六天时间准备。"
"不。"雨晴抓住他的手腕，"是我们需要决定。两界归一，还是永久分离...灵界守护者给我们的选择。"
阿萨沉默良久："你认为哪个是对的？"
"我不知道。"雨晴苦笑，"作为人类，我害怕灵界的力量吞噬这个世界；作为水灵...我又能感受到另一侧的痛苦与渴望。"
阿萨突然俯身，前额抵着她的："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与你同在。这是我...作为蛊师的承诺。"
这个简单的接触让雨晴体内两股力量奇异地平静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也许答案不在极端的选择中，而在某种平衡...
深夜，雨晴悄悄离开药池。身体仍然不稳定，但行动无碍。她来到村外的小湖边——这里安静，适合思考。
月光下，她凝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那张脸时而清晰，时而透明，就像她矛盾的身份。轻轻踏入湖中，冰凉的湖水让她体内躁动的力量暂时安宁。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阿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雨晴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向湖心走去，水面己经没到腰部。
"别过来。"她轻声说，"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袭来。她的双腿突然水灵化，衣裙漂散在水中，露出完全透明的下半身。这种变化迅速向上蔓延，转眼间她的躯干也开始溶解。
"雨晴！"阿萨不顾一切地冲进湖中。
"别碰我！"她试图后退，"水灵形态会冻伤人类..."
阿萨没有理会，径首走到她面前，双臂环抱住她正在消散的身体。刺骨的寒意立刻让他脸色发青，但他没有松手。
"我不在乎。"他的声音因寒冷而颤抖，"如果这是你的一部分...那我接受全部。"
雨晴怔住了。阿萨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嘴唇开始发紫，却依然固执地抱着她。更奇妙的是，随着接触持续，他体内的蛊虫之力开始与她水灵之力共鸣，形成一种温暖的平衡。
"你看..."阿萨挤出微笑，"我们能找到平衡..."
就在这一刻，湖面突然沸腾。一个巨大的水生物体从深处升起——那是一只灵界生物，形似水母却长着人脸，显然是跟随雨晴的能量而来。
阿萨本能地将雨晴护在身后，银刀出鞘。但雨晴按住他的手："等等..."
她向前一步，向那生物伸出半透明的手。不可思议的是，生物温顺地低下头，与她接触的瞬间化为无数光点，融入她的体内。雨晴的身体立刻稳定下来，恢复完整人形。
"它...把它给了我一部分力量。"雨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
阿萨若有所思："也许灵界生物也渴望某种联结..."他突然警觉地转向岸边，"谁在那里？"
树丛中，一个瘦小身影仓皇逃窜。阿萨迅速追上去，片刻后带回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是之前给他们报信的男孩。
"阿鲁派你来的？"阿萨厉声问。
男孩摇头如捣蒜："不、不是！我是来警告你们的！阿鲁大人...他抓了女长老！说要提取她的记忆，找到控制两界之门的方法！"
雨晴和阿萨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意。无论最终选择如何，眼下必须阻止阿鲁的疯狂行径。
"回去告诉其他人，"阿萨对男孩说，"准备战斗。蓝月之夜前，我们要做个了断。"
男孩匆匆跑走后，雨晴望向天空。月亮又蓝了几分，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注视着大地。
"五天。"她轻声说，"我们只有五天时间了。"
阿萨握住她的手，这次没有任何排斥反应。两种力量在他们相触的皮肤间流动，形成微妙的和谐。
"足够做很多事了。"他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http://www.yinghuaxs.com/book/jebaih-1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ying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