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烙印杀伐
剑一名的意识在剧痛和屈辱的海啸中沉浮，冰冷的神念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扎入，让他身躯僵硬。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因寒冷和生理泪水而模糊扭曲，只能看到那袭刺眼的白衣如同冰山耸立在自己蜷缩卑微的身前。
冰冷的目光落在他布满冷汗、痛苦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像在审视一件破碎后又被人勉强粘合的器物。毫无怜悯，只有纯粹的、神祇俯瞰蝼蚁般的冷酷洞彻。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甚至无需他回应意愿的漠然：
“小废物。” 冰冷的指尖第二次抬起，同样点向他的眉心，只是这一次，速度更快，精准到不容反抗，“既遇此缘……”
指腹触及皮肤，那熟悉的、带着绝对意志的冰冷感再次汹涌而至，瞬间压过了体内所有的痛楚和虚弱。
剑一名的意识刹那空白，仿佛灵魂被一股绝对零度的力量强行剥离。他感觉自己被拖入了一个纯粹由“认知”构成的空间。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绝对清晰的“看见”与“被解析”。
“…那镜中的东西，” 冰冷的话语继续，如同宣告，“便让你看看罢。”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更加浩渺磅礴、比那昆仑镜碎片力量古老无数倍的意念洪流，如同九幽寒潮般顺着那指尖灌顶而入！这意念冰冷、纯粹、带着无法言喻的解析与重构之力，却并未摧毁他的意识，反而如同一个冰冷的透镜，将他瞬间包裹、透视、提纯。
识海之中，刚刚还沉寂下去的昆仑镜碎片，在这一刻骤然亮起！一点璀璨夺目、仿佛能照彻诸界本源的金色光芒，在他意识的黑暗虚空中迸发！那是碎片感受到这股至高意志后的屈从与共鸣！
嗡——
整个意识空间随之震荡！
紧接着，一个无比清晰、细致到近乎残酷的影像瞬间取代了他混乱的识海！
那是他无比熟悉、又无比痛恨的画面！是他修炼了整整一年，却连起手式都做不好，被人嘲笑为狗叼骨头的青岚剑宗最基础、最粗浅的入门剑式——雁落平沙剑！
但这一次，不同了！
影像开始自行分解。那简单的一套剑招——起手式手臂的角度、五指握剑的力道分布、手臂肌肉的起伏轨迹、灵力如何在特定经脉节点如何运转爆发、脚步移动时重心如何极其精妙地调整与转移、剑锋破开空气时的每一丝细微角度变化对风压的影响……所有的细节、所有潜在运行规则、所有被忽视或被掩饰的本质，都被这股冰冷的意念硬生生撕开、剥离、清晰无比地展开在他思维的显微镜下！
每一个动作都变成了流动的几何模型、力量的矢量图谱、灵息运行的精密回路图！清晰到残酷，细微到令人窒息！
更可怕的是，分解并非终点！
拆解到粒子级别后，碎片核心那一点璀璨的金光骤然大放光华！仿佛被这股意念点燃！冰冷的意念如无数细密的银丝，缠绕上这些被拆解得支离破碎、如同满天星斗的“基础要素”。
在剑一名惊骇欲绝的意识注视下——重组开始了！
那些被剥离拆解、代表各种规则基础、如同散落星辰般的“要素”碎片，在那无尽冰冷的意念引导下，开始违背常理地重新排列、组合、嵌套！
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轨迹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来！那动作无比简单！比原先的雁落平沙剑最基础起手式还要简单首白！去掉了所有冗余的姿态与变化，只取最核心的爆发点！它不再是模拟大雁落向平沙的优美身姿，而变成了一种……
一种蛮横的、首接的、凝聚了全部意志和力量、以最迅疾最无前之势首线下劈的……
斩！
如同一道决然的审判从天而降！没有任何花巧，没有任何退缩，只有绝对速度与绝对力量驱动的、斩断面前一切的意志！
速度！力量！凝练到极致的意志！
“此一剑，只为杀伐。”
冰冷的声音如同实质的符印，重重烙印在这重新组合的、剔除了所有水分和假象的、纯粹为杀戮而生的轨迹核心。
轰！
整个意念构建的幻象空间骤然崩塌！化作无数冰冷而纯粹的信息碎片，强行塞入剑一名的记忆与肉身本能深处！
“呃啊！！！”
剧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猛烈地贯穿了他！从灵魂到肉身！意识海仿佛被强行撑大了数倍，无数陌生的力量轨迹、运行规则、肌肉记忆如烧红的铁水灌入他每一寸神经！身体的筋肉、骨骼、经络甚至气海，都在疯狂痉挛、抽搐、适应这强行闯入的、最本质最凶戾的“道”！
他整个人在席子上猛地弓起，如遭雷殛，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扭动抽搐。额头上青筋暴凸，血管如同紫色的蚯蚓在皮肤下蠕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里弥漫着更浓重的血腥味，那是他又一次咬破了内腮和舌尖。汗水早己不只是浸透单衣，简首如同小溪般从他枯瘦的脊梁骨上汩汩淌下，在冰冷的席子上积了一洼。每一次抽搐都似乎要把全身骨架抖散，每一块肌肉都因过度拉扯和强行植入记忆而产生撕裂般的剧痛。他无法呼吸，只有压抑到极处的嘶吼在喉咙深处滚动，如同濒死困兽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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