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裹着寒风,刀子般刮在陈默脸上。他顾不上这刺骨的寒意,所有的感官都被左手腕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心脏处透骨的冰冷攫住。两块断裂的古玉在他颤抖的手中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仿佛它们从未分离。那温润的玉质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又似万年寒冰,两种极端的感觉在血脉中疯狂对冲、撕扯。
“默…默哥!”小六子惊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的手!你的胳膊!”
陈默勉强低头。在店内昏黄灯光的映照下,他的左小臂皮肤下,那几条青色的脉络不再是若隐若现的细线,它们变得异常清晰、粗壮,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上蔓延!青纹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肌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灼烧,又像是被无数冰针穿刺,剧痛几乎让他窒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狂暴而阴冷的能量正顺着这青纹的通道,蛮横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首逼心脉!
“呃…嗬…”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手中那块刚刚拼合完整的血玉,似乎成了一个邪恶的能量枢纽,源源不断地将冰冷与灼痛注入他的身体。
“快…快把那鬼东西放下!”小六子吓得魂飞魄散,想上前帮忙又不敢触碰那诡异的玉。
陈默牙关紧咬,几乎用尽了全身残存的意志力,猛地将那块完整的血玉从拼合处掰开!两块断玉分离的瞬间,那股疯狂涌入体内的狂暴能量骤然一滞,像是被强行截断的洪流。手腕和小臂上疯狂蔓延的青纹也停止了扩张,但依旧清晰地盘踞在皮肤之下,传来阵阵灼痛和麻痹感,提醒着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侵袭。
他踉跄着退后一步,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心脏依旧狂跳不止,那股透骨的寒意虽然减弱,却像跗骨之蛆般盘踞在体内。
“关门…快!”陈默嘶哑地命令道,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小六子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冲过去,用力将那扇老旧沉重的木门重新关上,插好门栓。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店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雨水敲打屋顶的单调声响,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默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右手紧紧捂住剧痛的左腕,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两块分开的断玉,以及包裹断玉的深褐色油布。油布一角那抹刺眼的暗红色血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包裹的内层,那几个用暗红色液体写就的歪歪扭扭的字——“勿寻昆仑”——如同诅咒般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勿寻昆仑…”陈默低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在心口。祖父陈山河,二十年前就是带着那半块祖传血玉,消失在莽莽昆仑的深处,音讯全无。这半块染血的断玉,还有这血写的警告…难道祖父当年在昆仑遭遇了不测?这血,是祖父的?还是…其他人的?送玉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警告他?无数疑问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
“默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这玉…还有你…”小六子蹲在不远处,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看着陈默手臂上那诡异的青纹。
“老毛病…加重了。”陈默勉强解释了一句,他知道这无法让小六子信服,但更深的原因他无法解释,也不想把这年轻人卷入更大的漩涡。他挣扎着站起身,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不适,走到柜台前,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红绸包裹的旧笔记本。
这是他祖父陈山河留下的笔记。纸张早己泛黄变脆,上面用毛笔和钢笔混合记录着许多零碎的信息:古怪的符号、模糊的山脉地形简图、某些矿物的特征描述、还有一些关于墓葬风水、机关术的只言片语。陈默以前只当是祖父早年探险的随笔,从未深究。此刻,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感,借着昏暗的灯光,一页页飞快地翻动着,试图从这些零散的字迹和图画中,找到任何与“昆仑”、“血玉”或者类似青纹诅咒相关的线索。
翻到笔记中间靠后的一页时,他的手猛地顿住了。
这一页没有文字,只用炭笔潦草地画着一个符号。那符号像是一个扭曲的、眼睛形状的漩涡,漩涡中心有一个尖锐的、类似鸟喙的突出,周围环绕着几道断断续续的、如同闪电般的线条。符号画得极其用力,炭笔几乎划破了纸张,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狰狞和不祥感。在符号的下方,祖父用钢笔重重地写了两个字,墨迹因为用力过猛而洇开,显得格外刺眼:
“噬心!”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左臂上那狰狞的青纹。虽然形态并不完全相同,但那种扭曲、尖锐、仿佛活物般盘踞的感觉,与纸上的符号隐隐透着一种同源的邪恶气息!祖父当年,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吗?这“噬心”二字,是指这诅咒发作时的痛苦,还是另有所指?
他继续往后翻。在笔记的最后一页,不再是符号或文字,而是夹着一张己经发黄变脆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着五十年代老式工装的人,背景似乎是在某个地质勘探队的营地帐篷前。人群正中站着的,正是年轻时的祖父陈山河,他那时显得意气风发,对着镜头露出爽朗的笑容。但陈默的目光,却死死钉在了祖父身边站着的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同样的工装,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他并没有看镜头,而是微微侧头,目光似乎落在祖父身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极不舒服的笑意。那笑容,阴冷而深沉,与周围人质朴的笑容格格不入。
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1957.秋,昆仑地质三队留念。谨记,路远,人心更远。”
1957年!地质三队!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不久前,他们在废弃矿洞遭遇的尸傀脖颈上,不正挂着一枚刻有“地质三队1957”字样的锈蚀军牌吗?矿洞、尸傀、祖父的笔记、照片、血玉、还有这诡异的警告…一条无形的线,似乎正在将这些散落的碎片串联起来,指向那个被迷雾笼罩的恐怖之地——昆仑!
寒意,比刚才血玉带来的冰冷更加刺骨,瞬间席卷了陈默的全身。他感到一阵眩晕,笔记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
“叮铃铃…叮铃铃…”
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古董店内死一般的寂静!声音来自柜台角落那台老旧的黑色转盘电话。
陈默和小六子同时惊得浑身一颤。这电话,平时十天半个月也未必响一次。
小六子下意识地想去接,却被陈默抬手制止了。他死死盯着那台兀自响个不停的黑色电话,仿佛那不是通讯工具,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铃声在寂静的店里回荡,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是谁?疤脸?不可能,那混混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必要。放贷的奎爷?他催债向来是派打手上门。
铃声持续响着,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执拗,似乎知道店里有人。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手臂的剧痛,缓缓站起身,走到柜台边。他盯着那不断跳跃、旋转的黑色拨号盘,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了沉重的听筒。
听筒里,先是一阵电流干扰般的沙沙声,接着,一个明显经过刻意扭曲处理、分不清男女、冰冷得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钻进了他的耳膜:
“血玉归位,九幽门开。陈默,你祖父欠下的债…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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