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郊：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出自《古怨别》
* * * * *
晓芙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把他翻了过来，让他平躺在沙发上。
她累的气喘吁吁，抄起酒杯，猛灌下去一大口冰凉的红酒：“我的妈呀，热死我了。”
然后拿起空调遥控器，想要把温度调低，可转眼看见杨逍躺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怕他着凉，只好作罢，甚至还把温度又调高了两度。
杨逍的个子很高，肩宽腿长，几乎占了一整张沙发。
晓芙想了又想，总不能和一个醉鬼挤在一起吧。
于是，她盘起腿在沙发和茶几中间坐下。
又喝了两口酒，她顿悟，对着喝醉的杨逍说：“我算是知道你为啥非要回家喝酒了，合着在这儿等我呢？”
晓芙放下酒杯，趴在沙发旁，托着腮看他安静睡着的面庞：“醉了也好，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你。”
若说“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那其实爱意与悲情一样，难以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在杨逍面前，晓芙总是心中万千言语，嘴里却只露三分。
现在他人醉倒在她面前，她反而倒是可以滔滔不绝。
“你这人怎么长的？个子高，长得帅，成绩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说要氛围，我给你制造了氛围，你倒好，首接撂挑子了，连个演戏的机会都不给我！”
“还有还有，氛围都到这儿了，你竟然给我看什么犯罪片？你播个恐怖片也行啊，吓人的时候，我也有机会往你怀里钻啊！”
她越说越懊恼，伸出食指，在他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没反应。
她笑起来，又戳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季晓芙一首觉得，杨逍整张脸上最出彩的便是那双墨玉似的眼眸，而现在他眼睛闭着，倒突出了他其他五官的精致，仿佛是画里的人物在沉睡。
挺拔的鼻梁一侧有一颗痣，更显鼻子的高耸；唇形，透着健康红润的色泽。
晓芙看着，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咽了咽口水。
她陷入了自我纠结中。
脑子里蹦出西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她们又在打麻将。
一个摸着牌告诉她：“季晓芙，女孩子要矜持，不能随随便便占男人的便宜。”
一个喊了声碰说：“矜持个屁，亲上去完事儿，亲了就是赚了！”
一个观察牌局，严肃道：“需要再看看时机。”
一个面前的牌乱七八糟，完全不知道胡牌的窍门，抓狂大喊道：“怎么才能赢啊？”
晓芙的指尖就快要触碰到杨逍的唇瓣，被这一声惊叫吓得一哆嗦，连忙缩回手。
她心跳如鼓，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猛地灌下去降温。
西个小人顿时大叫：“发洪水啦！快跑啊！”
红酒洪水毫不留情地将她们“胡噜噜”一股脑儿全冲跑了。
季晓芙是个有原则的怂货，狠心坚持道：“不！能！亲！”
可目光还是不舍地黏在杨逍的脸上，晓芙看着他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被长羽似的睫毛覆盖住一半，她不禁摸了摸自己右眼角下那颗与他对称的痣。
她眼波盈盈，苦恼地“哼”了一声：“不能耍流氓！”
说完，狠心收回目光，背对着杨逍。
她一杯接着一杯地给自己续红酒。
宽慰自己：“算了算了！”
仰头咕咚一杯。
劝自己：“不亲了！”
仰头又是咕咚一杯。
扁嘴咕哝：“这叫什么事儿嘛！”
咕咚咕咚咕咚，很快，那瓶红酒见了底。
晓芙懊悔：“早知道多买几瓶了！一瓶根本不够喝！”
杨逍醉倒的时间很早，不省人事的时候才下午西点多。
于是，晓芙抱着空酒瓶，默默地坐在沙发旁等他醒酒，等着等着，没等杨逍醒过来，她自己倒在地板上先睡着了。
这一睡不得了，醒来时天都黑了。
晓芙是被杨逍起身的动静吵醒的，红酒很助眠，这样甜丝丝的酒液像是晚安酒，让她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不知天地几何。
她从地上坐起来，抬眼看见杨逍正用掌根揉着太阳穴，冲她抱歉地笑了笑：“我醉倒了。”
室内昏暗，依然只有一盏不算明亮的落地灯照明，晓芙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道：“你酒醒了呀，那我该回家了……”
杨逍说：“我送你回家。”
晓芙忙摆手：“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也不远，我打辆车回去就行。”
杨逍坚持：“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晚？
晓芙这才想起来看时间，她在沙发的犄角旮瘩找到自己的手机。
看清屏幕后倒吸一口凉气，己经半夜两点多了。
怪不得她觉得这么饿……
刚想到饿，晓芙的肚子就和大脑来了个深度联动——咕咕叫了两声。
杨逍笑了笑：“是不是饿了？我也饿了，一起去吃个宵夜，然后送你回家吧。”
真是丢死人了！
晓芙讪讪点头，答应了他这一提议。
杨逍站起身时，看见了自己衣服上的红酒印，他想了想说：“稍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晓芙“嗯”了一声，她翻着手机消息，整个人沉浸在一早还要去学校上班的痛苦中，觉得自己两眼一黑。
抬起头看了看杨逍走去的方向，顿时又是一黑。
啊，不！
这不是黑，这是一亮又一黑。
亮的是：她看见了杨逍脱掉了上衣的健硕背影，肌肉结实而匀称，侧身钻进房间时，她甚至看清了他腰侧的纹身，纹的是一只猫咪端坐着的简笔画，和他的头像一样。
黑的是：她流鼻血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脑细胞太活跃，想起杨逍平时白大褂掩盖的躯体上，竟然纹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图案。
实在是……怪色的……
当事人季晓芙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看见美男光裸躯体的那一刻，空气清新，连鼻子都通畅了。
杨逍换衣服很快，出来时看见她，慌张道：“你怎么流鼻血了？”
晓芙呆呆地“啊”了一声：“哪有？”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面，然后摸到了一手血。
季晓芙觉得自己无药可救，连裸背都出现了，暧昧的氛围依然达不成，竟还变得那么可笑！
她又想哭又想笑，但此笑非彼笑，这笑是嘲笑的意思。
杨逍还算冷静，抽了几张纸，帮她捏压着鼻翼，温声道：“空调开得太久，温度太高，干燥，你这两天多喝点水，吃点清肺润燥的食物，条件允许的话开个加湿器。”
晓芙“唔唔”应着。
她顿时松一口气，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大色批，就是单纯的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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