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着书包带跑过社区公告栏时,一张A4纸被风掀起一角,"守春园拆迁改造项目公示"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酸。公告下方贴着张老照片——是1947年陈素琴抱着襁褓站在守春树下的模样,和她课本里那张几乎一模一样。
"小芽!"朵朵从后面追上来,"你看这个!"她指着公告上的日期,"明天就要开听证会了!"
林亦可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她接起电话,严颂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林律师,社区刚收到拆迁办的通知,说守春园的老槐树被列为危树,要限期移除。你快来活动室,大家都在。"
活动室里挤满了人。
王阿婆攥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她年轻时和陈素琴在守春树下的合影:"这树都活了八十年了,怎么说砍就砍?"
周明远举着平板,屏幕上是守春园的航拍图:"开发商说这里要建文化商业综合体,说是'保护性开发',但图纸上连老井的位置都要改。"
苏晚翻出陈素琴的日记本,指着1960年的记录:"陈奶奶当年写过,'守春树的根扎在十二块砖下'。要是树没了,砖阵怎么办?"
小芽缩在林亦可身边,手指绞着书包带。她想起今早路过工地时,看见挖土机的铁爪正悬在老槐树上方——那是她和陈素琴奶奶照片里一样的树,枝桠间还挂着串铜铃,风一吹就叮咚响。
"林姐姐,"她突然拽林亦可的衣角,"陈素琴奶奶说,春天藏在砖缝里。要是树没了,砖缝里的春天是不是也没了?"
林亦可的心脏漏了一拍。她望着窗外被围挡起来的守春园,老槐树的枝桠在风里摇晃,像在和她打招呼。去年春天,她们就是在那棵树下埋下了第十二颗种子。
听证会当天,活动室坐满了人。
拆迁办主任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份《历史文化街区保护规划》:"各位居民,守春园的改造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历史文脉。老槐树虽老,但己出现虫蛀,移除后会在原址种两棵新银杏。"
"新银杏?"王阿婆拍着桌子,"那能一样吗?陈素琴奶奶当年埋砖时,就说这树是'春天的根'!"
"阿婆,"林亦可站起来,翻开陈素琴的日记本,"1947年陈奶奶在日记里写,'守春树的根,是十二块砖下的种子;十二块砖的根,是十二代人的心'。我们要保护的,从来不是一棵树,是十二代人种下的希望。"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拆迁办主任推了推眼镜,翻开文件夹:"林律师,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根据《城市绿化条例》,危树必须移除。不过..."他顿了顿,"如果能在原址保留部分树桩,或者移植部分枝桠,我们可以考虑调整方案。"
当天傍晚,林亦可和小芽蹲在守春树下。
老槐树的枝桠间,铜铃还在叮咚响。小芽摸出块樱花瓣,轻轻贴在树干上:"陈素琴奶奶说,春天会'接力'。那我们要不要给树也'接力'?"
"怎么接力?"林亦可问。
小芽从口袋里掏出十二颗种子——是之前在教室种下的续春花种子,此刻己经长出两片嫩叶。她把种子埋进树根旁的土里:"陈奶奶说,每颗种子都是'春天的信'。我们把信种在树底下,树就会替我们守着春天。"
林亦可笑了,帮她培土。指尖触到的泥土时,她想起老窑洞砖阵里的刻痕——十二块砖,十二颗心,十二代人。而此刻,这十二颗心正随着小芽的动作,在树底下轻轻跳动。
深夜,林亦可坐在守春园的老藤椅上。
月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她摸出陈素琴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陈素琴的字迹依然清晰:"小芽今天满三岁,她蹲在花池边说'花要种在人心上'。我突然懂了,春天从来不是花,是种花的人。"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纸页上。小芽抱着枕头站在门口,银锁在月光下闪着光。小女孩踢掉棉鞋,蜷到她腿上:"姐姐,我梦见陈素琴奶奶了。她说,树没了也没关系,春天在我们心里。"
林亦可摸了摸她的头。窗外的老槐树上,铜铃突然响得更急了。她抬头望去,发现树干上新冒出点嫩绿——是株续春花的幼芽,叶片边缘泛着淡粉,脉络里的金色纹路像被谁用金粉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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