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是把续春花的种子装在铁盒里带到学校的。
她蹲在教室后排的窗台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铁盒上，盒盖上的樱花纹路泛着暖光。同桌的朵朵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铁盒："小芽，这是什么呀？"
"春天的信。"小芽神秘兮兮地打开盒盖，十二颗深褐色的种子躺在里面，每颗都裹着层薄霜，"陈素琴奶奶说，这些种子是'春天的心跳'，要种在有人弯腰的地方。"
朵朵眨了眨眼睛："那我们要不要种在教室的窗台上？"
"不行，"小芽摇头，"陈素琴奶奶说，春天要种在土里，要等雪化了，要等太阳晒暖了。"她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昨晚林亦可写的："小芽，明天带朵朵来守春园，我教你们认砖阵。"
守春园的晨雾还没散，朵朵就跟着小芽跑了进来。
她踮着脚看砖阵，手指轻轻碰了碰刻着樱花的砖面："这些砖好旧呀，比我爷爷的老怀表还旧。"
"因为它们藏着春天的秘密。"小芽蹲下来，用树枝扒开砖缝里的土，"陈素琴奶奶说，每块砖下都有一颗种子，等春天再开时，种子就会变成花。"
朵朵突然"哇"了一声。她指着砖阵中间，那里不知何时冒出了点嫩绿——是株续春花的幼芽，叶片边缘泛着淡粉，脉络里的金色纹路像被谁用金粉描过。
"小芽你看！"她拽着小芽的手，"它和我们昨天种的种子好像！"
林亦可从凉亭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杯豆浆。她笑着摸了摸朵朵的头："这是去年的种子发的芽。陈素琴奶奶说，春天是会'接力'的——今年的种子，明年会变成花；明年的花，后年又会结出新的种子。"
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李老师举着小芽的铁盒走进教室。
"同学们，"她推了推眼镜，"今天我们要认识一位特别的'守春人'。她叫陈素琴，是七十多年前的革命战士，也是我们学校校史馆里照片上的奶奶。"
投影仪亮起，陈素琴的老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她穿着蓝布衫，抱着襁褓站在守春树下，身后的十二块刻樱花的砖和教室窗外的砖阵，纹路分毫不差。
"这张照片是1947年拍的，"李老师指着照片里的砖阵，"当时陈素琴奶奶在延安的窑洞前，和十二位姐妹一起埋下这些砖。每块砖下都藏着半颗种子，她们说'等春天再开时，春天就不再是我们的名字，是一群人的心跳'。"
朵朵的手举得老高："李老师，小芽有陈素琴奶奶的种子！"
小芽被点到名，红着脸站起来。她打开铁盒，十二颗种子在投影仪的光下泛着暖光："陈素琴奶奶说，这些种子是'春天的信'，要种在有人弯腰的地方。"
"那你们想不想当'收信人'？"李老师笑着问。
教室里炸开了锅。扎羊角辫的乐乐举手："我想种在小区的花坛里！"戴眼镜的航航说："我要种在爷爷的菜地里！"朵朵则拽着小芽的衣角："我想种在守春园的砖阵里！"
放学时，小芽和朵朵抱着铁盒往守春园跑。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青石板上。小芽突然停住脚步，指着砖阵中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新砖，砖面刻着五瓣樱花，和之前的砖阵严丝合缝。
"这是..."朵朵凑过去，"是谁放的？"
林亦可从凉亭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块旧砖。她把新砖和旧砖并排放好，砖缝里的泥土泛着的光："是陈素琴奶奶的'接力砖'。她当年埋下十二块砖，说'等春天再开时，每块砖都要有新的伙伴'。"
"那我们要不要也埋块砖？"朵朵问。
"好呀。"林亦可递过块新砖，"但埋砖前，要先想想——你心里有什么想'种'下去的东西？"
朵朵歪着脑袋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我想种'甜'。我奶奶生病时，邻居阿姨每天给我送水果糖，我要把'甜'种进土里，让更多人尝到。"
小芽摸出片樱花瓣："我想种'暖'。陈素琴奶奶的银锁总是暖暖的，我想让更多人摸到这种暖。"
林亦可笑着点头。她接过两人的"种子"，轻轻放进砖缝里。夕阳下，三块砖排成小小的半圆，像朵未开的樱花。
深夜，小芽趴在窗台上写日记。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书桌上，铁盒里的种子泛着微光。她在日记本上画了十二颗种子，每颗种子旁边都写着名字：陈素琴、张秀兰、林正国、朵朵、航航...最后一页，她用彩笔写下一行字：
"春天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是从每个人的心里长出来的。我要把心里的春天，种进每一块砖缝里。"
窗外，守春园的续春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晃。最顶端的那朵花，花瓣上的金色纹路连成了完整的图案——是朵绽放的樱花，花瓣上歪歪扭扭写着"接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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