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可盯着手机导航上的"当前位置"发愣。律所大巴停在郊区的岔路口,眼前是三条蜿蜒的柏油路,路牌上"青山民宿"的箭头被树叶遮住了一半。她第N次划拉手机,地图加载了三遍才勉强看清——他们现在在"幸福村"和"丰收屯"的交界处,而目的地在两公里外的山坳里。
"林姐!"周明远扒着车窗探进头,手里举着包薯片,"你确定这导航没导到农家乐?我刚才闻见烤红薯的味儿了!"
"闭嘴。"林亦可戳了戳手机屏幕,"严律师说这里有山泉豆腐坊,苏晚姐特意要求的。"她抬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严颂,后者正低头翻着案卷——说是团建,他居然还带了本《劳动合同法实务解析》。
"要不...我下去问问路?"周明远把薯片塞给旁边的实习生小陈,"我昨天刚在附近送过外卖,说不定认识路。"
"别乱跑。"严颂终于抬眼,指尖敲了敲车门内侧的应急按钮,"这里信号弱,万一走散了不好联系。"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黑色小本子,"我记了民宿老板的电话,等下打过去问具体路线。"
林亦可看着他翻开的本子——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联系方式,从律所保洁阿姨到社区菜摊老板,甚至还有"王奶奶的孙子(钢琴调律师)"。她忽然想起上周严颂帮她修打印机时,也是这样认真记笔记的样子,耳尖又开始发烫。
"叮——"
手机震动,是苏晚发来的消息:"我在民宿门口啦!你们怎么还没到?我在晒谷场等你们呢,看见个大黄狗在追鸡!"配图是张糊糊的照片,能看出青瓦白墙的房子和几株开得正艳的月季。
"苏晚姐到了!"林亦可把手机举起来,"她说不让我们走大路,抄近道穿过玉米地更快!"
周明远立刻来了精神:"走玉米地!我小时候经常在老家钻玉米地抓蚂蚱!"他拽着小陈往车下跑,"林姐严律师,快点!苏晚姐说玉米地的西瓜藤上结了大西瓜!"
严颂刚要开口,林亦可己经背起包往玉米地跑。她听见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玉米地里有蛇——"
话音未落,林亦可的鞋带己经散了。她蹲下来系鞋带,抬头正撞进严颂的怀里。他手里还攥着那本《劳动合同法》,另一只手虚虚护着她后颈,像在保护什么易碎品。
"谢、谢谢。"林亦可的脸蹭过他西装前襟,闻见淡淡的雪松味,"我...我系个鞋带。"
严颂的喉结动了动。他弯腰帮她系鞋带,手指擦过她脚踝时,两人同时僵住。"系成蝴蝶结吧。"他的声音很低,"你上次说跑起来容易散。"
林亦可的心跳快得像敲鼓。她想起上周晨跑时,自己为了追一只橘猫摔了个踉跄,严颂追上来时,她的鞋带正散成一团。当时他说"下次我帮你系",她还以为是玩笑,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走啦!"周明远在前面挥手,"苏晚姐说西瓜藤在玉米地尽头!"
三人穿过玉米地时,玉米秆擦得胳膊生疼。林亦可的帆布鞋沾了泥,严颂的西装裤也蹭上了草屑,周明远却像只撒欢的哈士奇,举着根狗尾巴草追着蝴蝶跑。等他们钻出玉米地,苏晚正坐在晒谷场的石凳上啃西瓜,脚边卧着只大黄狗。
"这是民宿老板的狗,叫阿福。"苏晚把西瓜往林亦可手里塞,"刚才是它追着芦花鸡跑,我没拴绳,抱歉啊!"
阿福蹭了蹭林亦可的裤脚,尾巴摇得像小旗子。严颂蹲下来摸它耳朵,阿福立刻翻了个肚皮朝上,露出粉粉的肚皮。"你居然怕蛇,"苏晚戳了戳严颂的胳膊,"刚才在玉米地,你躲在我身后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众人都笑起来。严颂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清了清嗓子:"我去帮老板搬豆腐。"
民宿老板是个胖婶子,系着蓝布围裙,端着碗酒酿圆子迎出来:"小严啊,好久没见你来,阿婆给你留了嫩豆腐!"她瞥了眼林亦可,"这就是你说的小实习生?长得真俊!"
林亦可的脸又红了。她跟着严颂去厨房搬豆腐,看他熟练地和老板娘寒暄:"张婶,今年的新豆子磨的?" "李叔的土鸡还在吗?" 张婶拍着他胳膊:"你这孩子,比亲儿子还贴心!"
中午吃饭时,周明远非要露一手做可乐鸡翅。他系上苏晚的碎花围裙,把鸡翅煎得两面金黄,却在倒可乐时手滑,整瓶都泼在了灶台上。严颂默默递来抹布,林亦可举着锅铲帮忙翻炒,苏晚在旁边笑得首拍桌子。
"严律师,你尝尝这个。"周明远夹了个黑黢黢的鸡翅,"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绝对——"
"咳。"严颂舀了勺汤尝了尝,"盐放多了,下次可以少放半勺。"他把自己的鸡翅拨到周明远碗里,"这个给你,我口淡。"
林亦可咬着自己碗里的鸡翅,甜咸适中,肉嫩得能脱骨。她偷偷看严颂——他正低头给阿福分骨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她忽然觉得,这个总把情绪藏在西装后面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温柔。
下午的活动是采摘樱桃。果园在民宿后山,山路有点陡。林亦可扶着树干往上爬,一不留神踩滑了,整个人向后仰去。严颂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两人一起摔进旁边的草堆里。
"你没事吧?"严颂先爬起来,伸手拉她,"有没有撞到哪里?"
林亦可被他拉起来时,发梢沾了草屑,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没、没事,就是有点丢人。"她看见严颂的西装后背蹭上了草汁,"你的衣服..."
"没事。"严颂低头拍了拍裤腿,"去年爬黄山时,我还掉进过溪水里。"他转身帮她摘掉头发上的草叶,"你上次说想吃现摘的樱桃,现在摘吧。"
樱桃树不高,林亦可踮起脚就能摘到。她把最大最红的那颗塞进严颂嘴里,自己咬了颗小的,酸得眯起眼。严颂被甜得眯起眼,伸手帮她擦掉嘴角的果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夕阳西下时,众人坐在民宿的露台上吃烤全羊。周明远举着啤酒罐,脸红得像猴屁股:"我宣布,今天最帅的是严律师!他不仅会搬豆腐,还会摘樱桃,还会系鞋带——"
"周明远。"严颂举着酒杯打断他,"你上周把我的咖啡撞洒在案卷上的事,我还没告诉张律师。"
众人哄笑起来。林亦可咬着羊肉,看严颂的嘴角沾着油星子,突然说:"严律师,你今天超可爱的。"
严颂的手顿了顿。他望着远处的山影,轻声说:"其实...我小时候很内向,总被小朋友说'木头木脑'。"他转头看林亦可,眼睛里有星星在闪,"首到遇到那只流浪猫,它教会我,再木头的人,也能被软乎乎的东西焐热。"
林亦可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迷路蹲在大厅,严颂递来的那杯温水;想起打印室里,他教她修打印机时的专注;想起法庭上,他为王女士据理力争的样子。原来那些她以为的"严肃",都是他藏在心里的温柔。
晚上回民宿房间时,林亦可的手账本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看见严颂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铁盒——是下午在果园摘的樱桃,用保鲜盒装着,还凝着层白霜。
"给你的。"他把盒子塞进她手里,"明天早上吃,别放坏了。"
林亦可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严律师,你...你明天还来吗?"
严颂愣了两秒,笑了:"来。"他从口袋里摸出颗牛轧糖,"明天早上给你带豆浆,热的。"
林亦可攥着糖跑回房间,把脸埋进枕头里。手账本的最新一页上,她画了只叼着樱桃的猫,旁边写:"严律师的樱桃比星星还甜,周明远的鸡翅虽然黑但超好吃,苏晚姐的西瓜是世界上最甜的西瓜。青春大概就是这样——有并肩看夕阳的人,有藏在口袋里的糖,还有...永远说不出口的、藏在心里的甜。"
窗外传来阿福的叫声,混着山间的晚风,轻轻飘进房间。林亦可翻了个身,嘴角还挂着笑。明天,应该会比今天更美好吧?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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