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墨围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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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血墨围猎

 

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沉重地灌满了印刷厂仓库的每一个角落。林默背靠着冰冷、布满铁锈和凝固油墨的印刷滚筒,身体蜷缩在狭小的阴影里,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右臂撕裂般的剧痛。掌心那支刺穿曼陀罗烙印的乌黑战术钢笔,如同烧红的铁钉深深楔入骨髓,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混合着灼烧、冰冻和神经麻痹的毁灭性浪潮,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深处,苏婉那微弱却坚韧的守护意志如同风中残烛,与血墨的冰冷怨毒激烈地撕扯、对抗,勉强维持着那道脆弱的屏障,阻止着侵蚀意志彻底淹没他的大脑。

秦月伏在他身侧,身体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她一只手死死捂住生物磁场追踪器的屏幕,只从指缝间透出几缕微弱的红光,映亮了她下颌绷紧的线条和眼中冰冷的锐利。另一只手紧握着强光手电,却没有打开,如同蛰伏的毒蛇。空气中,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败檀香气味如同活物,正随着黑暗中缓慢逼近的脚步声,层层叠叠地压迫过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

“沙…沙沙…”

“嚓…嚓…”

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不止一个!至少三个方向!他们如同黑暗中的鬣狗,悄无声息地合围,精准地指向他们藏身的铅字架区域!其中一股气息格外强大、冰冷,如同移动的冰窟,正是追踪器屏幕上那个最刺眼的红色光点!林默右手的烙印在感受到这股同源气息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疯狂地搏动、扭曲!插在中心的钢笔剧烈地嗡鸣起来,带动着整条手臂都在痉挛!

“来了。”秦月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的气流拂过林默的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标明确。你的烙印…是他们的灯塔。”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扫过林默惨白的脸和那只插着钢笔、如同烧红烙铁般搏动的手,“共生状态极其脆弱,不能硬拼。我引开主力。你…找机会冲出去!目标只有一个:城西废弃水塔!苏婉残念最后的指向!”

城西水塔?!林默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秦月地图上最后一个孤立的异常点!苏婉在铜镜影像溃散前,那悲伤的守护意念碎片中最后指向的…“那里”!

没有时间犹豫!秦月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从藏身处弹起!动作迅捷如猎豹!手中的强光手电如同突然爆发的太阳,瞬间点亮了仓库深处!

刺眼的白光如同利剑,狠狠刺入浓稠的黑暗!

光柱精准地扫过铅字架丛林的入口!

三个身影,如同凝固在强光中的鬼魅雕塑,瞬间暴露!

最前方一人,身形佝偻干瘦,穿着沾满污垢的破旧工装,稀疏的白发在强光下像一团乱草——正是之前跪拜在祭坛前、用血墨喂养暗影的老者!他浑浊的眼睛被强光刺痛,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在他左侧,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深灰色连帽卫衣的身影,正是那个在咖啡馆留下血墨脚印、如同幽灵般消失的灰衣人!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点苍白的下颌,左侧脖颈上那枚深色的曼陀罗烙印在强光下清晰可见!他面对强光,身体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如同不受影响的鬼影,继续向前逼近!

而真正让林默和秦月心头冰寒的,是灰衣人身后那个如同铁塔般矗立的身影!

那人异常高大魁梧,穿着一身同样破旧、却明显宽大许多的深蓝色工装,袖口挽起,露出肌肉虬结、布满青黑色血管纹路的小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遮挡,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如同刀削斧劈,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可怕疤痕,鼻子几乎只剩两个黑孔,嘴唇扭曲外翻,露出焦黄的牙齿。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的、如同深渊般吞噬光线的漆黑!如同两口通往地狱的深井!此刻,这双非人的眼睛正死死地、带着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漠然,穿透强光,锁定在秦月身上!

而他左侧脖颈靠近耳根的位置,一枚比其他两人更大、更深邃、边缘甚至隐隐散发着暗红微光的曼陀罗烙印,如同邪恶的勋章,烙印在疤痕遍布的皮肤上!那浓烈如实质的腐败檀香气味和强大的压迫感,正是源自于他!

疤面首领!追踪器上那个最刺眼的光点!

“吼!”疤面首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面对强光竟没有丝毫躲闪!他猛地抬起一只如同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向旁边一个巨大的、半人高的废弃油墨桶!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沉重的铁皮油墨桶如同被炮弹击中,瞬间变形、离地飞起,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一颗巨大的黑色炮弹,朝着秦月狠狠砸去!速度快得惊人!

秦月瞳孔骤缩!强光手电的光束瞬间熄灭!她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灵蛇,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侧后方一个极限的贴地翻滚!

“轰——!!!”

油墨桶擦着她的后背狠狠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砸出一个浅坑!桶内早己凝固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油墨块西处飞溅!几滴粘稠冰冷的油墨溅到秦月的冲锋衣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与此同时,那佝偻老者和灰衣人如同得到了进攻的信号,同时动了!老者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干枯的手爪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沾满暗红污渍的裁纸刀,如同疯狗般扑向秦月翻滚落地的方向!灰衣人的动作则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绕向秦月的侧翼,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细长的、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刻刀!

三人合围!配合默契!疤面首领正面强攻,力量恐怖;老者悍不畏死,疯狂近身;灰衣人如同毒蛇,伺机致命一击!

秦月陷入绝境!她刚刚躲开油墨桶的致命一击,身形还未站稳,老者的裁纸刀带着腥风己经刺到胸前!灰衣人的刻刀也如同毒牙,悄无声息地抹向她持着追踪器的左手手腕!

就在这生死一瞬——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猛地从秦月翻滚的方向炸响!枪口焰在黑暗中如同短暂盛开的死亡之花!

子弹并非射向攻击者!

第一枪,精准地打中了仓库高处一根早己锈蚀不堪、悬挂着巨大照明灯罩的沉重铁链!

“咔嚓!哗啦——!”

铁链应声断裂!沉重的铁质灯罩如同陨石般呼啸着砸向疤面首领和老者之间的空地!

第二枪,则打中了灰衣人前方不远处一堆散落的、沾满油污的废旧纸浆包!

“噗嗤!”

纸浆包瞬间破裂!里面早己霉烂、饱含酸臭液体的纸浆如同炸弹般喷溅开来,形成一片粘稠恶臭的泥沼区域!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围攻的节奏!疤面首领面对砸落的巨大灯罩,不得不侧身闪避,动作虽快,却失去了对秦月的锁定。老者被喷溅的恶臭纸浆糊了一脸,发出一声痛苦的怪叫,裁纸刀的攻击轨迹瞬间歪斜。灰衣人则如同受惊的猫,猛地止步,身体灵活地向后急退,避开了喷溅的泥浆。

秦月利用这争取到的、不到两秒的宝贵时间,身体如同弹簧般从地上弹起!她没有丝毫恋战,借着喷溅纸浆形成的短暂混乱和遮蔽,毫不犹豫地朝着与林默藏身处相反的方向——仓库深处那片更加黑暗、地形更复杂的废弃印刷机区域,发足狂奔!手中的追踪器屏幕被她故意调至最大亮度,在黑暗中如同一个醒目的靶子!

“追!”疤面首领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怒意的咆哮!那双漆黑的眼瞳死死锁定秦月手中闪烁的追踪器光点,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重型坦克般碾过狼藉的地面,撞开挡路的杂物,朝着秦月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那佝偻老者抹了一把脸上的恶臭纸浆,也发出嘶哑的嚎叫,踉跄着跟上。灰衣人则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

沉重的脚步声、愤怒的嘶吼声迅速朝着仓库深处远离。

铅字架区域边缘,瞬间只剩下死寂和弥漫的恶臭。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滚筒,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秦月用自己作为诱饵,为他撕开了一道逃生的缝隙!他必须抓住!

剧痛如同附骨之疽,右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掌心的钢笔和烙印深处那激烈的对抗。但他咬碎了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撑地,挣扎着从藏身处爬了出来!视线因剧痛和失血而模糊摇晃。

城西水塔!苏婉残念最后的指向!

他跌跌撞撞地朝着仓库入口的方向挪动。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油墨污渍和霉烂的纸浆上,如同跋涉在泥泞的沼泽。仓库深处,追杀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枪声(秦月在制造混乱)如同催命的鼓点。

就在他即将穿过倒塌的铅字架区域,靠近相对空旷的主通道时——

“沙…”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落叶摩擦地面的声响,毫无征兆地从他侧后方一堆巨大的废弃卷筒纸芯后面传来!

林默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竖!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他猛地停下脚步,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

一个身影,如同从纸芯堆的阴影里流淌出来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不足五步的地方。

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点苍白的下颌,和左侧脖颈上那枚在昏暗光线下清晰可见的深色曼陀罗烙印。

是那个灰衣人!他竟然没有去追秦月!他早就埋伏在这里!等着他自投罗网!

灰衣人微微抬起了头。帽檐下的阴影里,两点冰冷、漠然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地钉在林默插着钢笔、疯狂搏动的右手上。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手中那把细长锋利的刻刀,在从仓库破窗透入的惨淡月光下,闪烁着一点幽冷的寒芒。刀尖,正对着林默的心脏。

空气凝固了。浓烈的檀香如同冰冷的绳索,缠绕住林默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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