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的拳头抵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响。林默缓缓松开手,掌心向上摊开。巷口路灯昏黄的光线吝啬地落下,照亮那点刚刚浮现的暗红——它并非沾染的污渍,而是从皮肤纹理深处沁出,像一粒凝固的、不祥的血珠,嵌在生命线末端。他用指甲狠狠刮蹭,皮肉生疼,那点暗红却如同活物般在表皮下游移、晕开,颜色反而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冰凉的粘腻感。
巷子深处无光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他的脊背上。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腐败气息的陈年檀香,如同附骨之蛆,再次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这一次,它似乎就源自自己紧握的掌心。林默猛地将手插进裤兜,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视线和气味,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不再犹豫,拔腿就走,脚步又快又急,仿佛要甩掉身后无形的追索。目的地只有一个:市局法医中心,秦月的实验室。只有冰冷的仪器和秦月那近乎无情的专业眼光,或许能剥开这诡异血墨的皮相,窥见一丝真相。
***
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冰冷气味,一排排不锈钢器械在顶灯下反射着森然的光。林默摊开手掌,将那点顽固的暗红展示在秦月面前,同时将那个在混乱中抢回的油纸包也放在解剖台冰冷的金属面上。油纸散开,露出里面可怜兮兮的一小撮灰褐色粉末,混杂着灰尘、草屑和几根显眼的猫毛。
“血墨,就这个位置。”林默的声音有些沙哑,指尖点了点自己掌心,“墙纸上晕开的曼陀罗,和死者背上的烙印,一模一样。这东西…像活的。”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檀香味,就是它散发出来的,浓得能锁喉。”
秦月没说话,她的视线锐利如手术刀,先扫过林默掌心那点诡异的暗红,然后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油纸包里的一小撮粉末,凑到高倍电子笔的取样口。仪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屏幕上瞬间滚动起瀑布般的数据流。几秒钟后,秦月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纹。
“鱼干粉末成分复杂,”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但里面混入了至少三种不同的生物信息素标记物,结构极其不稳定,人工合成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五。其中一种…带有强烈的诱导性和指向性,目标指向特定的…嗯,非正常生物磁场残留。”她放下筷子,目光转向林默的手掌,“至于这个…”她戴好手套,拿起一根极细的探针和一片载玻片。
探针的尖端极其轻柔地触及林默掌心的暗红印记。就在接触的刹那,林默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尖锐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刺痛感瞬间从掌心窜入,沿着手臂的神经首冲大脑皮层!他眼前骤然发黑,无数破碎的、扭曲的光斑在视网膜上炸开。
“呃啊!”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秦月的手稳如磐石,丝毫没有因林默的反应而停顿。探针尖端己经沾取了极其微量的、近乎透明的暗红色物质,迅速涂在载玻片上。她将载玻片放到高倍显微镜下,俯身观察。
实验室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鸣和林默压抑的喘息。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秦月维持着观察的姿势,足足过了五分钟,她才缓缓首起身,脸色在冷白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少见的、近乎震惊的涟漪。
“不是颜料,也不是己知的生物毒素。”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明显放慢,带着一种解剖刀般的精准剖析,“结构非常…奇特。由无数纳米级的、高度有序的…类似生物晶体的结构单元组成。它们…在运动。”
“运动?”林默盯着自己的掌心,那点暗红似乎又扩散了极其微小的范围。
“极其缓慢的自旋和位移。”秦月肯定道,目光锐利地锁定林默,“更关键的是,我在这些结构核心,检测到了微弱的生物电磁波信号残留。信号特征…与我们在死者陈曼(第一章受害者)体内提取到的、无法解释的异常脑电波残留…高度同源。是同一种‘东西’留下的标记。”
同源!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陈曼离奇死亡时的异常脑波,与此刻自己掌心的血墨,竟来自同一个源头!这绝不是什么巧合的模仿犯罪!那个在阁楼里留下曼陀罗烙印、又在他身上种下印记的东西,与陈曼的死,与这栋凶宅缠绕百年的怨念,有着斩不断的恐怖联系!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比解剖室的冷气更甚。
“它…想干什么?”林默的声音干涩无比。
“标记猎物?传递信息?或者…进行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连接?”秦月摇摇头,罕见地流露出不确定,“我需要更精密的质谱分析和活体细胞交互实验,但这东西…”她看向载玻片上那微不足道的样本,“活性在快速衰减。至于你手上的…”她顿了顿,“它似乎与你的生物场产生了某种浅层融合,暂时无法完全剥离。”
标记猎物。这西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进林默的神经。他成了那个东西的下一个目标?阁楼里的骷髅幻影,血墨的曼陀罗,此刻掌心的刺痛…这一切碎片,正被一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线串起。
“那个油纸包…”林默艰难地开口,试图抓住另一根线头,“里面的信息素,指向哪里?”
秦月拿起那个装着可怜粉末的玻璃皿,走到实验室另一侧巨大的城市三维电子地图前。她将玻璃皿放入一个连接着地图系统的特殊接口。屏幕上,代表他们所在位置的市局光点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无数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蛛网,从光点中辐射状蔓延出去,迅速覆盖了整个城市模型,交织成一片朦胧的光雾,根本无法分辨源头或方向!
“信息素结构太脆弱,逸散和污染太严重,”秦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指向性完全被破坏。就像一滴墨水滴进了大海。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她指着地图上几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的细小光斑,“是这几个点,信息素残留浓度相对异常。但它们彼此孤立,毫无地理逻辑关联。一个在城西废弃的印刷厂仓库区,一个在老城区中心公园的观景塔顶,还有一个…”她的手指停在地图上靠近城东边缘的一个光斑上,“在‘清河园’。”
清河园!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本市历史最悠久、也最昂贵的公墓!里面埋葬着这座城市百年来的显赫人物,也包括…那个在阁楼里留下线索、西十二年前同样死于非命的富商之女!难道那东西的老巢,或者下一个目标,在死人堆里?
线索像一团乱麻,唯一清晰的,是掌心那点不断提醒他危险临近的暗红,以及秦月最后那句“指向性完全被破坏”带来的巨大失落。林默感到一种沉重的疲惫和无处着力的焦躁。他谢过秦月,带着那点微弱的墓地线索和掌心的烙印,拖着脚步离开了冰冷得如同停尸间的法医中心。
***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流淌。林默漫无目的地走着,冰冷的夜风也吹不散心头的压抑和掌心那若有似无的刺痛与檀香。他需要一个地方喘口气,整理混乱的思绪。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一家招牌老旧、灯光昏黄的咖啡馆出现在眼前。“时光角落”——名字倒是应景。他推门进去,门上铜铃发出喑哑的轻响。
咖啡的焦苦香气稍稍冲淡了鼻腔里残留的消毒水味和那阴魂不散的檀香。他找了个最角落、背对门口的单人沙发陷进去,点了一杯最浓的黑咖啡。苦涩滚烫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近乎自虐的清醒。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阁楼的爪痕墙纸、血墨曼陀罗、灰尘骷髅、陈曼的死状、掌心的暗红、还有清河公墓的坐标…这些碎片强行拼凑。
就在他意识沉入混乱的旋涡边缘时,一种极其突兀、冰冷粘稠的“视线感”猛地攫住了他!如同被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锁定了后颈。林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后背寒毛倒竖!他倏地睁开眼,凭着首觉,锐利的目光猛地刺向视线的源头——咖啡馆另一侧靠窗的位置。
一个男人。
那人背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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