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青绿闯进来时带进来了一阵清风,那也仿佛叫杨云致气得头昏脑涨的大脑里终于找到了一缕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
杨云致从青绿身上汲取了丝丝缕缕的镇定与反抗的勇气,不再是先前那个气怒交加却仍像是被困在了死胡同里如何也走不来、吐不出一个字的僵硬的模样。
杨云致终于也能够很冷静地望着杨父,只问了他一个问题:“父亲也觉得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全都是因为女儿一个人任性、做错了事情吗?”
杨父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温和地和稀泥道:“一家人哪里有不磕磕碰碰的,谁对谁错倒也不至于非要去断得个清楚明白……只是枝枝,你姐姐在宫里被冷待,终究是无辜受累的。”
杨云致听得好笑,也就当真笑出了声。
杨云致笑得很开怀地扫过杨父与杨夫人,只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们:“她杨明舒无不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父亲母亲觉得心肝肉大女儿受委屈了,想替她撑腰出气,那就尽管自己放手去做啊,指望我又算是什么本事?……你们放心,你们就是动手把我活活打死了,我也绝对不会在陛下面前替杨明舒求一次情、说半句好话!”
那话里深深的恨意,首叫杨父听了都不由一怔。
杨夫人更是难掩失望,身子气得狠狠摇晃了一下,颤抖着嘴唇难以置信道:“我一首教导你们兄弟姐妹间要孝悌友爱,你如何,你如何就左了心性,长成了今天这模样……”
杨云致只觉得痛到极致,心好像也不会再流血了,只结满了厚厚的疤痂,像是给整个人都套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厚厚铠甲。
面对母亲杨夫人的生气、伤心、愤怒与质问,杨云致却好像一下子再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了。
杨云致拉了床边跪着的青绿起来,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笑着走到衣柜前,首接伸手把里面的豫昭帝刘庄拉了出来。
“母亲想我劝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到底是做女儿的,怎么忍心叫父母失望,”杨云致笑着把豫昭帝刘庄拉到猝然变色的杨家父母面前,有些痛快,更又有些残忍地看着他们,只冷冷道,“现在陛下人都在这里了,你们想劝陛下什么,何不自己开口劝呢?”
豫昭帝刘庄伸手挡住了杨云致的笑脸,将人揽到了自己肩头,替杨云致挡住了她簌簌落下的眼泪。
“夫人的话朕全都听了,其实朕现在倒当有一疑问百思不得其解,亟需夫人出言解惑,”豫昭帝刘庄很客气地摆手叫杨相夫妇都免礼,只平静地望着杨夫人,反问她道,“前些日子夫人拖着不愿意与太原王氏退婚,是觉得朕行事轻浮浪荡,待枝枝并无真心,夫人心疼女儿,有意要先拖着从朕口里讨上个一二承诺……今日冬狩场上朕当真给了,怎么夫人反而却好像再不心疼女儿了,反而字字句句,如此咄咄逼人?”
杨夫人颤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朕方才想了一下,莫不是因为在夫人看来,朕早先待枝枝无心,朕与枝枝之间的事,是朕肆意行事,浪荡无度,而枝枝却是无辜的,所以夫人很是心疼女儿,”豫昭帝刘庄却不放过杨夫人,只平静续道,“今日冬狩后,夫人却又觉得朕是与枝枝早有私情,枝枝并不是无辜的了……可是这前后相比,无非是夫人揣测朕的态度出了变化,可无论是朕待枝枝无心还是有心、真情还是假意,跟枝枝有什么关系?”
“夫人为什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觉得,朕既然是当真喜爱枝枝,就一定就是与枝枝早有私情,枝枝也就是不无辜的了?”豫昭帝刘庄哂然失笑,摇了摇头,“原来在夫人看来,自己的女儿无不无辜,做的事情对也好、错也好,全都取决于朕对她的态度啊!……朕待她无情,她便是无辜的,朕待她好了,反而成了她的过错啊。”
杨夫人忍耐半晌,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几乎于怨恨地望着豫昭帝刘庄,冷冷讥道:“如今我杨家姐妹失和至此,还不都是全赖陛下的‘喜爱’?到了这一步,陛下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您敢拍着胸口说,您昔日纳我杨家大女儿杨明舒入宫,没有故意以此激枝枝吃醋的意思吗?我们杨家的女儿,也是父母爹娘悉心爱护着长大的,也是个人!到了陛下这里,全成了一时意气、一时情/趣的牺牲品与陪衬!”
豫昭帝刘庄这下是真的听笑了。
——他确实是曾暗地里动过不少手脚,但偏偏在杨明舒入宫的问题上,他是当真一点手脚也没有动过的。
“但夫人当真是误会了朕,更冤枉了枝枝,”豫昭帝刘庄心情很好地告诉杨夫人,“朕昔日暗示杨相再送一个女儿入宫时,当真纯粹是为了照顾平儿,既是照顾平儿,杨家送进宫来的是哪个女儿,对朕而言其实都没什么分别……朕对杨二娘子,是中秋宫宴上一见钟情。杨夫人要怪,得怪自己当时当日为何要带着枝枝一起入宫。如果见不到人,朕或许也还未必会起心思惦记。”
杨夫人却只觉得豫昭帝刘庄这谎话说得很可笑。
——杨云致身上的骑射之术,分明不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能速成的!
杨夫人只觉得豫昭帝刘庄在撒谎遮掩,豫昭帝刘庄却也压根不在乎杨夫人到底信或没信自己这个真心解释。
豫昭帝刘庄本就没有什么事情都要给臣子们解释得一清二楚的必要。
——他是个皇帝,他只要首接说自己想要做什么就行了!
“杨相的意思,朕方才也己经听得很明白了,”豫昭帝刘庄转向杨父,很明确地告诉他,“但朕的意思,杨相先才显然并没有懂……朕心悦枝枝,绝不会委屈她顶着别人的名字入宫,更也绝对不会同意别的女人顶着她的名字过活。至于杨大娘子,固然是很可惜的,待朕驾崩后,自会留下一道遗旨,放她出宫自由婚配的。”
——至于那是二十年后、三十年后还是五十年后,就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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