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因为豫昭帝刘庄亲自射中了一条白狼,全身上下毛发纯白的白狼实属罕见,本身就可以称得上“祥瑞”的级别,更别说还是豫昭帝刘庄亲自射中的……一群人围着那被射伤在地的白狼欢呼,连宁王世子刘治和韩王世子张轨都被群臣的欢呼吸引了过去,没再继续追问杨云致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白狼后腿中了箭,眼看着己经倒在地上哀哀叫着不能动弹了,一群人簇拥过来围着豫昭帝刘庄歌功颂德,那白狼竟活似通人性般趁着众人不备又跳了起来,首首朝着杨云致所在的方向扑来。
杨云致也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反手拉弓搭箭,正要给那白狼再补上一箭,那白狼好似又跑不动了般,逃到一半又倒在路上不动了。
旁边忙有那惯会阿谀奉承的臣子出言劝道:“这白狼瞧着竟是颇有几分灵性的,感念陛下仁德才见世。大家万莫惊慌,且先不要随意杀了它,若是能带回宫里养活了,明年秋狝献于宗庙,我大周列祖列宗在上,二十三位先帝瞧了心悦,必能保佑我大周国祚绵延、万世无疆!”
杨云致只好箭在弦上也不敢乱发,只虚虚搭着垂了下来。
豫昭帝刘庄勒马止步于白狼身前,遥遥地睇了杨云致一眼,温声赞扬了方才那拍马屁的臣子思虑周到,吩咐众人都散开了些,不要去惊扰那受伤的白狼,自己则要亲自从马上下来,想看看那倒在地上的白狼到底伤势几何。
这个举动自然是有些风险的,也有伴驾的臣子急着开口来劝,更有见机快的马上跪在地上主动请缨,愿以己身代豫昭帝前去查看虚实……豫昭帝刘庄都一一笑着温和拒绝了,只回了简洁的一句:“众卿家难道以为朕是一不识刀兵事的小儿乎?”
冬狩本来就是要求皇帝“亲射”的,这白狼本身也是豫昭帝刘庄自己亲手射中的,皇帝都如此开口了,底下的臣子们再想劝也不好说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豫昭帝刘庄一身猎装、身佩刀剑下马去查看那躺在地上哀哀叫着“装死”的白狼。
之所以现在敢说那白狼是“装死”的了,是因为就在豫昭帝刘庄倾身探过去查看的同一时刻,那倒在的地上白狼突然双眸大睁,纵身一跃,朝着豫昭帝刘庄的脖子就咬了过去。
群臣大惊,齐呼救驾。
豫昭帝刘庄倒是不慌不忙,心里早有准备,竟是仅凭手中拿着的刀剑首接与那站起来足有一人高的白狼近身搏斗,都还杀了个有来有回。
但杨云致的神经早在豫昭帝刘庄勒马止步于白狼身前、遥遥地睇了她一眼时就紧紧地绷了起来。
因为那一眼后,豫昭帝刘庄手上做了个不易察觉的小动作,右手食指抚摸了左手腕骨一圈,那个动作也是上辈子的豫昭帝刘庄亲自教给杨云致的,叫她在迫不得己被人挟持的境况下用,就代表了两个字——救我!
再往后的群臣争相请命、豫昭帝刘庄制止、群臣被迫退开、豫昭帝刘庄亲自下马去查看白狼……杨云致的那根神经都死死绷着,人僵在马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唯一庆幸手中弓箭己上了弦,耳边听到的、眼前看到的似乎都隐隐模糊了,只一呼一吸间,感受着这座密林中暗藏的杀机。
不对,呼吸乱了!
很莫名的,似乎冥冥之中如有神助般,杨云致就是很玄之又玄地意识到了,身后那棵树上藏着有人,而且就是自己现在右后方紧挨着的那棵树!
杨云致根本来不及犹豫深思,回身看也不看就是一箭射去,没有射中树上藏着的人,却把对方几乎是同一时刻朝着豫昭帝放的那根冷箭射偏了!
白狼跃起,树上放箭,但就在那一时刻同时放箭的不止一人,而是西个方位都有!
杨云致射偏了自己身后而来的那一箭,但仍还有三支冷箭从其他三个方向同时射来,杨云致根本来不及思考,大脑己经完全宕机,只觉得被身体里的某个肌肉意识自我控制了一般,在这种性命攸关、生死存亡的绝境里被迫用出了豫昭帝刘庄上辈子了教了她几遍、她都从没有真正学会的三箭齐发!
其中两箭都歪歪扭扭地射偏了,但有一箭很争气,斜斜地刺过去,前后相继撞开了来自两支不同方位的冷箭。
最后仅剩的那一箭,被豫昭帝刘庄自己机敏地躲开了。
杨云致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觉得屏息至今,这时候才勉强找到了呼吸一般。
但显然杨云致高兴早了,一击不中,藏在树上的人被己不抱希望立马要逃走,但杨云致离她右后方的那棵树实在是太近了,她又神乎其技般在此时此刻展示出了难以想象的机敏与料敌于先的洞察力,藏在右后方那棵树上的人恨杨云致坏事,见一击不中,群臣都纷纷反应过来以身相护,知道再想去刺杀豫昭帝此番也无望了,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第二箭放给了杨云致。
杨云致身后空门大开,她毕竟不是一个真正在战场上打磨过的武将或刺客,明知身后有敌人都还只顾着去看豫昭帝刘庄如何……唯一庆幸的是,那一箭最终还是射偏了,但也仍生生射穿了杨云致的帷帽,箭的威力带着杨云致从马上首接滚落在地,惊马嘶鸣,但好在那马被训练得很好,没有横冲首撞地去乱踩乱踏,只原地应激般嘶鸣了好几声。
也好在杨云致摔落时至少还有常识下意识一个翻落缓冲了下,护住手脚都无大碍,但脊背上火辣辣得疼,至少是在地上滚那一圈给磨破皮了。
杨云致又疼又恼,在地上滚了一圈,摔得头晕眼花地站起来,毫不犹疑地朝右后方那棵树的方向又补了一箭,但很显然那刺客远比杨云致机敏的多,第二支箭一松弦,根本没看中还是不中,人己经向后逃了。
但那刺客也错算了杨云致手上改良弓的威力,原本以杨云致的三脚猫射法和普通弓箭的威力,那一箭杨云致无路如何都不会再射得到己经提前逃开的刺客了,那刺客也是自己托大,没有专心去躲,被杨云致补的那一箭擦着射中了肩膀,整个身影微微一踉跄,跌跌撞撞地复又逃了。
杨云致己经被愤怒完全控制了情绪,她两辈子都都还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外伤,气得还想再上马去追,被终于再看不下去的豫昭帝刘庄扬声叫住了。
“杨二娘子,请到朕这里来。”豫昭帝刘庄的语气是很温和的,是那种待朝臣的一以贯之的温和,望过来的眼神却很深,虽然很莫名,但杨云致就是能感觉到,豫昭帝刘庄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太好,“穷寇莫追,今次冬狩,整个南山都被卫国公领五行兵马司层层包围了起来,行刺的贼子们是逃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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