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杀!”
靠近一艘汉军战船后,吕蒙第一个腾身跃起,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夺命的弧光,一名正欲将手中火油罐掷出的汉军什长,被吕蒙一刀两断!
周泰魁梧如山的身躯如同人形巨斧,紧随吕蒙之后悍然杀到!他手中战刀大开大合,每一次横扫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传令!”
徐晃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绝对稳定人心的力量,“两翼所有‘艨艟’、‘走舸’,放弃前沿缠斗,不计代价向中军收缩!所有弓箭手登高,马上还击!敢退后一步者,斩立决!”
“得令!”
旗舰上令旗如疯魔般狂舞,急促而冰冷的号角声穿透了火焰与死亡的嘶吼,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徐晃的命令如同定海神针!前沿濒临绝望的汉军士卒,听到中军传来的命令,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希望!
那几乎要崩断的士气,竟被徐晃果断的命令硬生生拽住了。
离得近的艨艟、走舸,不顾身边江东兵的疯狂缠斗,拼着船身被砍得木屑横飞,也要强行调转船头,朝着中军迅速靠拢!
“举盾!仰射!覆盖!”
收缩回来的汉军战船上,无数弓箭攀上高处,冰冷的箭簇密密麻麻,对准了江东登船的士卒。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黑色羽翼,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遮天蔽日般覆盖而下!
“呃啊——!疼死我了。”
“我的眼睛!救命啊……”
惨叫声瞬间压过了火焰的噼啪!正在甲板上与汉军残兵缠斗的江东兵,许多人甚至来不及举起盾牌,便被射成了刺猬!
后续船只上的士兵,也被这精准而残酷的覆盖射击死死压制在船舷之下,抬不起头!
天光,在无休止的血战与浓烟中艰难地渗出一丝灰白。周瑜水寨中军高台。
周瑜如一尊石像,伫立在猎猎晨风中,素白的战袍下摆已被飘来的烟灰染上污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不远处交战的双方。
“大都督!”
黄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沙哑而沉重,“子明和幼平的突袭,虽然发挥了奇效,但是徐晃沉稳应对,陈宫又带人及时增援,我军无法将路打通。”
“报!”
一名传令兵浑身是血,踉跄着冲上高台,嘶声道:“吕蒙周泰二位将军进攻受阻!死伤惨重!后续船队被汉军弓箭压制,很难继续突进!”
周瑜缓缓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果决,“传令后军!全部压上去!”
周瑜这次下了决心,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将路打通,如果能做到,那就可以直接返回江东了。
总比要受刘贤威胁来的好,不过,周瑜也留了后手。
曹操还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两家依旧保持着同盟的关系,而最重要的江陵,依旧在江东兵的控制之下。
曹操表现的很大度,并没有要求周瑜让出江陵。
在没有离开之前,周瑜必须把江陵控制在自己手里。
如果迟迟回不去,再把江陵还给曹操,那周瑜这几万名将士,全都要变成案板上的鱼肉!
到了第二日晌午,战事依旧还没有停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来到周瑜大营,来的是曹丕,他今年24岁。
曹丕身着锦袍,腰悬长剑,这些年曹操已经开始让他锻炼了,曹丕成长迅速,在很多人眼里,他俨然成了曹操的接班人。
“大都督为何突然发兵,强攻徐晃,家父与都督定计,不是要以江陵为饵,诱使他们来援,再聚而歼之么?如今打草惊蛇,岂非坏了大局?”
周瑜虽然昨夜一直观战,没有休息,但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徐晃一直按兵不动,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之所以下令猛攻,就是要激怒徐晃!此乃引蛇出洞,以动制静!”
曹丕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被周瑜话语中那份斩钉截铁的自信所感染。
“原来如此,父亲让我来看一看,只是都督如此弄险,可别坏了两家的大计,还望都督慎重。”他抱拳行礼,当即告辞离去。
过了一会,虞翻来了,见到周瑜后,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都督,我军自昨夜突袭徐晃,到现在也没能将水路打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考虑一下刘贤的计划,趁着曹操还没有察觉,只要打开麦城一个缺口,凭关云长、张翼德之勇,必能护着刘皇叔杀出重围!”
虞翻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都督,非是我贪生怕死,而是江东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再耽搁了,虽然刘贤提的条件霸道苛刻,但是一旦把刘贤激怒,他攻破了吴县,我等悔之晚矣。”
周瑜陷入了沉默,他的手指用力的握了起来,这种受人摆布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之所以昨夜下令让吕蒙突袭,就是想掌握主动,不看别人的脸色。
但是,路如果打不通呢?
又或者伤亡太大,这都是周瑜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何况,最最重要的,没有多少时间给他,刘贤的大军随时会兵困甚至踏平吴县。
“都督,你觉得我们还可以继续和曹操结盟吗?江东遭此大难,我们已经身不由己,江东那边的消息曹操一旦得知,他必定会幸灾乐祸,坐看我们江东的覆灭。”
周瑜被说动了,是啊,曹操会帮忙吗?
别看他之前表现的很有魄力,可当江东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一切就难说了。
“报!徐晃派使者求见!”
曹丕走了没多久,陈琮又来了。
“周都督,别来无恙?”陈琮的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卑不亢的气势。
“你又来了,不知有何指教?”周瑜打量着陈琮,冷冷的问道。
“我们以诚相待,好心想和你们缓和关系,可都督却趁夜突袭我军!烧我战船,杀我将士!此等行为,岂是君子所为?岂是名将之道?”
周瑜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你家刘中郎偷袭我江东,都快打到吴县了,你居然还跟我谈什么君子,说什么名将之道。”
陈琮摇了摇头,“是你们设计在先,刘中郎出兵,本就是在皇叔被困之后,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帮我们救出皇叔,一切都好说,另外,我这次来还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
“徐将军早已派人入川,联络江州严颜老将军!严老将军的援兵顺江而下,朝夕可至!届时,我们不仅有徐将军铁壁横江,也有严老将军雄师压境,都督纵有通天之能,只要我军不让,你们插翅也难飞渡!奉劝都督,切莫自误!”
“严颜?”
周瑜眉梢极其细微地挑动了一下,一旁的虞翻也紧张的皱起了眉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光是徐晃就已经让周瑜很吃力了,如果再来援兵,那这江面就真的被锁死了。
气氛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江风在不停的呼啸。
周瑜彻底被将了一军,陷入了深深的被动。
…………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目光转向吴县。
中兴九年的秋日,本该是江东最明媚温煦的时节,此刻却仿佛被冻结在冰冷的铁甲寒光里,透着一股惨淡的白。
守军正在警戒,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声音愈发急促,愈发响亮,有经验的老兵顿时绷紧了身体,循声朝着远处望去。
起初只是远方地平线上一条蠕动的黑线,很快,那黑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蔓延、分开,渐渐变成了两条从深渊中探出的、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钢铁巨龙。
两条巨龙左右分开,朝着吴县的城池包抄了过来,铁蹄踏碎了秋日的宁静,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汇成一股令人牙酸的钢铁风暴,不住的震撼着每一个守军的脆弱神经。
两条钢铁洪流迅速完成合围,城上的守军彻底陷入了死寂般的恐慌。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在汉军那无边无际的阵列上。
矛戟如林,旌旗蔽日,汉军的铁甲洪流,汇聚成一股铺天盖地的、足以碾碎一切的威压,让城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有人急忙禀报了孙权,孙权在一众心腹重臣的簇拥下,登上了吴县最高的城楼。
他身披紫绶锦袍,头戴金冠,竭力维持着身为江东之主的威仪,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无边无际、兵甲森严的汉军大阵之上时,孙权脸上的肌肉也细不可查的抖动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冰冷的城墙垛口,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孙权看到了那如林的矛戟,那如山的重甲,那如同钢铁洪流般的阵列,这就是刘贤所带来的大军,人山人海,气势如虹。
难怪一路势如破竹,无法抵挡,光是瞧上几眼,孙权就觉得呼吸变的很困难了。
死寂之中,汉军阵前,数骑缓缓策马而出。
为首一人,银盔银甲,身披猩红战袍,胯下一匹神骏异常的战马,正是刘贤!
他年轻的脸庞在盔甲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冷峻,眼神锐利如刀锋,直直地射向吴县城楼最高处,那代表着江东权力核心的位置。
刘贤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站在众人中央、脸色有些发白的孙权。
没有任何言语的恫吓,没有任何阵前的叫骂。刘贤只是抬起右臂,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手臂的挥动,身后沉默如山的庞大军阵,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怒吼!
“杀—!”
“杀—!”
“杀—!”
四万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刃,齐声呐喊,声浪如同实质的飓风,裹挟着冲天的杀气,狠狠撞向吴县那并不算高耸的城墙!
城墙上的砖石似乎都在簌簌发抖,江东兵被这惊天动地的怒吼震得东倒西歪,脸上无不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这不仅仅是声音的冲击,这是毁灭一切的宣战!是碾压一切的咆哮!
此时此刻,整个吴县的守军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两万人!
别看他们占据着城池,可是被人打到家门口,这足以从气势上狠狠的给江东兵重创。
毫无疑问,汉军的兵力是守军的两倍,士气也至少是守军的两倍。
过了一会,刘贤缓缓放下手臂。他身后的声浪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留下的是更加令人心悸的、死寂的真空。
他再次望向城楼,目光冰冷,如同看着一群困在笼中的猎物。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城楼上的江东核心人物,血液瞬间冻结的事情。
刘贤缓缓的抬起了手,不是指向城门,也不是指向某个将领。而是隔着数百步的距离,越过无数兵戈的寒光,手指如同索命的判官笔,无比清晰、无比精准地——指向了孙权!
这个动作,简单至极,却蕴含着无穷的威压和赤裸裸的挑衅!
这一刻,吴县城头,万籁俱寂。徐盛、太史慈、顾雍、吕范……所有江东的核心人物,都僵立当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孙权极力的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崩溃,免得在这么多部下面前露出丑态。
刘贤实在太狂了,不过,他的狂妄,孙权却没有资格,也没有底气怀疑。
围城之后,刘贤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命人扎下了营寨。
至于孙权,自然也是按兵不动,不过这会,全城的人都吓的够呛,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步骘有些不解,当先问道:“中郎!吴县已是瓮中之鳖,何须再等?!”
“说的是,还等什么啊!”朱灵紧随其后,也要请战。
路昭、甘宁等人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铁锈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进攻欲望。破城、擒王、荡平江东、封妻荫子……这些滚烫的字眼,在每个人剧烈起伏的胸膛里无声地呐喊、冲撞,几乎要撕裂这顶帅帐的篷布。
刘贤看着众人,目光却异常平静,如同深潭,将眼前这足以熔金化铁的请战烈焰无声地吸纳、消解。
“诸位,攻打吴县固然重要,但你们也别忘了,刘皇叔还被困在麦城,我要用吴县,用江东,逼迫周瑜和曹操翻脸,让他帮我们救出被困的刘皇叔。”
众武将全都一愣,大家跟着刘贤这一路出征,打的实在太过瘾了,都快把刘备这茬给忘了。
诸葛亮欣慰的点了点头,到了这种时候,刘贤还能保持着冷静和睿智的判断,这很难得。
若是换了别人,荡平江东的机会就在眼前,早就脑子一热,直接就下令进兵了。
曹彰此刻并不在这里,他在吴县的西面,正在警戒。
刘贤看向众人,不忘叮嘱,“不管是谁,都要对曹彰保密,孙曹两家结盟设局这件事,他越晚知道越好。”
“诺!”众人齐齐点头。
徐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曹彰真够倒霉的,白白的任凭刘贤使唤。
司马懿凑近了刘贤,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其实,不救刘备对中郎更有利!”
声音很低,旁人自然听不到,刘贤面无表情,其实,这个想法他的确有过,刘备曾经针对过他,甚至以后说不定也会针对他。
不救刘备,让他自生自灭,然后一举荡平江东,功劳自然也到手了,何乐而不为呢?
潜在的对手被解决了,江东也平定了,的确很好。
可是,这么做,刘贤就变成小人了,他可以对敌人狠辣,可以对那些害自己,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狠辣,但不能把被困麦城的所有人都撇下,置之不理。
因为和刘备的那点小恩怨,就让刘备送人头,连带着也把关羽和张飞搭进去。
这件事,如果刘贤真的做了,今后他的念头就无法通达,这件事会变成一根毒刺,始终扎在他的心里。
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会是一辈子的阴影。
比如你借了别人的钱,耍赖不还,即便人家拿你没办法,这件事你占了便宜,可是,这之后,这件事都会成为你心底的阴影。
算计刘备,自然也是同样的道理!
刘贤没有理会,司马懿也是点到为止,他是个聪明人,刘贤如果没有给出回应,那他也会识趣的不再多说了。
徐庶想了一会,开口道:“救皇叔固然重要。然则,若周瑜执意不肯救人呢?”
刘贤的嘴角,缓缓向上弯起一个奇异的弧度。“孙权的生死,江东的存亡,周瑜不敢置之不理,他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另外,退一万步,即使周瑜没有按我说的做,那我就联络曹操,用曹彰来交换刘备。”
“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曹彰,此战过后,会放他回去的。”
“这并不妨碍我用他和曹操谈条件。”刘贤的回答简单直接,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没人规定,要对敌人守信用!”
徐庶心悦诚服,当即拱手,“不管局势如何不利,子山心思灵透,总能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在下佩服!”
(http://www.yinghuaxs.com/book/fjdadi-24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ying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