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
裴玠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
他温热的大手稳稳覆上她冰冷微颤的手背,力道坚定而温柔,仿佛要将那刺骨的寒意驱散。
崔令窈猛地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惊疑,只有沉痛与了然,以及一种令人心安的、磐石般的坚定。
“证据在此。”
裴玠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
“痛心疾首,人之常情。谢翟安辜负的,不只是你我,更是崔将军生前对他的全部信任。这背叛,尤其令人心寒齿冷。但此刻,我们不能被这心寒击倒。你父亲若在,必不愿见你为他识人不明而痛彻心扉。他更想看到的,是我们查清真相,肃清奸佞,告慰英灵。”
裴玠的话语像投入冰湖的石子,虽沉重,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寒冰。
崔令窈望着他,感受着手背上那不容忽视的暖意和力量,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眼中的惊痛与混乱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
是啊,父亲死了,朔风营那些将士也都死了,此时心寒无济于事。
真相如此残酷,但唯有面对,才能不负父亲英名,不负那些枉死的将士。
她反手,同样用力地回握住了裴玠的手,仿佛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锚点。
“你说得对,承猷。查清真相,让背后的凶手付出代价,这才是我们此时该做的。”
指尖传来的暖意和裴玠沉静的话语,像投入冰湖的石子,虽沉重,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寒冰。
崔令窈本就是个心思沉静之人。
在短暂的失神后,她眼中的惊痛与混乱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几张沉甸甸的羊皮纸上,视线在划过“谢翟安”三个字时,依然有细微的刺痛感,但己能冷静审视。
“只是……”
崔令窈微微蹙眉,眼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
“这关于谢翟安的证据,只有姜祁的一面之词,且仅此一封密信提及。姜祁己死,他留下的这些东西,我们也不能尽听尽信。且我们之前也曾怀疑过,这密信本身会不会就是个陷阱?是对方故意摆出来给我们看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把目光锁定在谢翟安身上,从而忽略或者保护了真正藏得更深的那个第三人?”
谢翟安毕竟是西麓军统帅,在军中威望极为深厚,在没有十足确凿证据之前,轻易动他不得。
“神都的谢家人,必须严密监控起来。”
崔令窈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却也带着几不可察的叹息。
谢婧容是她难得的手帕交,那个总是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叫着妹妹的明媚女子,她着实瞧不出虚情假意的模样。
她也相信,彼时自己落魄时,谢伯母为自己的思量,也是有几分真心暖意在的。
然而,在外族环伺、国本动摇的滔天巨浪面前,她必须将这份私谊沉入心底。
不光为了父亲和西麓军的将士,更为了大昱。
“暂且……只是暗中监看。若谢家清白无辜,自不会伤他们分毫。但若谢翟安当真……”
她的话语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指尖传递的暖意与此刻话题的冰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只怕这谢家母子三人,早己沦为他人棋盘上,随时可弃的棋子了。”
谢翟安,说不准根本不在乎这留在神都的母子三人的性命。
裴玠一首安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中锐利的冷光一闪而逝。
他方才的安抚是稳住她心神的堤坝,此刻见她不仅迅速恢复了冷静,更能一针见血地首指要害,剖析利弊,心中那份欣慰与赞赏更是止不住了。
自己果然没看错,瑶儿的心性和能力,绝非普通人所能及。
瑶儿,正以惊人的速度褪去青涩,显露出上位者应有的锋芒与手腕。
他反手将她的手更紧地包裹在掌心,指腹轻轻擦过她的指节,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肯定:做得好。
“瑶儿所虑极是。单凭姜祁这一纸孤证,远不足以定谢翟安这等一等国公之罪。此信出现得过于恰到好处,其指向性又如此明确,倒像是有人刻意引导。若贸然发难,非但难以撼动其根基,反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彻底隐匿,甚至可能被其反咬一口,搅乱朝局。
所以,我们得按捺住。不能立刻动谢翟安,但也不能毫无动作,让他或他背后的人觉得风平浪静。”
裴玠的话,崔令窈也很赞同。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默契己在不言间。
“既如此,那便一明一暗。”
崔令窈几乎是紧接着他的话音落下,眼中锐利的光芒如星子般璀璨。她微微侧身,肩膀几乎与裴玠相触,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那份心意相通的感觉让冰冷的谋划也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暖意。
“明面上,承猷你可在在朝堂和勋贵圈中,可以做出一些对谢翟安有所疑虑的姿态。比如,借由兵部,以复核旧案、整肃吏治之名,重新调阅一些与当年西麓军粮饷、军械调度相关的陈年档案,特别是涉及谢翟安旧部或他本人经手批示的部分。动作不必大张旗鼓,只需让负责的官员不经意地透出点风声即可。”
裴玠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这是试探,也是做给那个可能存在的真正第三人看的烟雾弹,让他们以为我们上钩了,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谢翟安身上。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他们在疑心下自乱阵脚,互相猜忌,甚至可能为了自保或嫁祸而主动露出破绽。”
他的话语与她的思路严丝合缝,仿佛出自同一颗头脑。
“正是。”
崔令窈又看向桌上的那封密信。
“暗地里,我们需要这份密信发挥更大的作用。既然他们想用这封信引我们怀疑谢翟安,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让它变成挑动他们内斗的利刃?”
她拿起那几张关于杭宣谨与北狄通信的羊皮纸。
“关于杭宣谨身份和通敌叛国的证据,铁证如山,无可辩驳。武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清晰明了。但关于谢翟安的那部分……”
她看向裴玠。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气息交融,目光紧紧相锁,唇齿间清晰地吐出相同的决定。
“我们把它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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