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陈矩指着石床，声音因极致的惊愕而变调。
沈钺一步踏入囚室，动作快如闪电！他瞬间来到石床边，俯身，两根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猛地按在柳轻烟纤细脖颈的动脉处！
冰冷！僵硬！毫无生机！
指尖下的皮肤，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气！
沈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猛地收回手，首起身，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柳轻烟毫无生气的脸，眼底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极其隐晦的波动。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门口惊疑不定的陈矩，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冰冷：
“死了。”
两个字，如同两块巨石，狠狠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死…死了？！”陈矩失声惊叫，脸上的怨毒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他猛地冲上前几步，不顾身份地探向柳轻烟的鼻息——空空如也！又颤抖着去摸她的颈侧——冰冷僵硬！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如何向老祖宗交代？！
“不可能！怎么会…”陈矩脸色煞白，猛地抬头看向沈钺，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惊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陈公公！”沈钺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瞬间压下了陈矩的质问！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陈矩惨白的脸，“本官说过，她伤重濒死！是你们！是司礼监！持着所谓手谕，在诏狱外纠缠不休，延误救治！如今人犯伤重不治，暴毙狱中…”他的声音陡然转寒，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刺骨，“这个责任，你司礼监，担得起吗？！”
陈矩被那目光和话语中的杀意刺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延误救治…暴毙狱中…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一个小小的随堂太监，如何担待得起？！他慌乱地看向石床上那具毫无生息的“尸体”，又看向沈钺那张冰冷如铁、毫无破绽的脸，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拖下去。”沈钺不再看他，冰冷地吐出三个字，是对身后赶来的狱卒说的，“扔到‘化人场’去。”
两名如狼似虎的狱卒立刻上前，动作粗鲁地将柳轻烟冰冷“僵硬”的身体从石床上拖起，像拖着一袋破布，朝着囚室外走去。
陈矩眼睁睁看着，嘴唇哆嗦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知道，人己经死了，再纠缠下去，只会引火烧身！他怨毒地剜了沈钺一眼，带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太监，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转身离去，脚步仓皇。
囚室的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沈钺依旧站在原地，墨色的身影在昏暗中如同凝固的雕塑。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刚才按住柳轻烟颈动脉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近乎幻觉的…极其缓慢的脉动？如同冰层下最深处涌动的暗流。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石床冰冷的地面——那片嫩绿的柳叶，静静地躺在那里，无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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