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沈钺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刀,带着斩钉截铁的冰冷,“北镇抚司奉旨掌诏狱,独立刑名!此案人犯伤重濒死,神志昏聩,此刻提审,与杀人灭口何异?吕掌印若真欲核查案卷,”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字字清晰如冰珠砸落,“案卷在此,人犯…恕难从命!”
“你…!”陈矩气结的声音被铁门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咆哮和衣袍拂动的窸窣。
囚室内,柳轻烟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铁门缝隙透入的光线在眼前晃动成模糊的光斑。沈钺…他在挡着…挡着吕芳的人…挡着组织的“清理”…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毒刺,是弃子…是为了榨取最后一点价值?还是…那药膏与玄冥真气触碰时,灵魂深处那轰然炸响的朝阳金芒与青鸟清鸣带来的…悸动?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微澜的石子,让她冰冷麻木的心湖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她艰难地侧过头,模糊的视线望向紧闭的铁门方向。沈钺那墨色的、挺拔如孤峰般的身影,似乎就在门外,为她挡下了来自深渊的爪牙。
就在这时,铁门下方一个极其隐蔽、仅供传递食物的小活板,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饭菜。
只有一片东西,被极其精准地投了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冰冷潮湿的石地上。
柳轻烟的心猛地一缩!巨大的惊骇瞬间压过了身体的虚弱!她死死盯着那片东西——一片边缘微微卷曲、带着初生嫩绿的柳叶!
云袖!
只有云袖!只有从小在暗巢一同挣扎求生、彼此熟悉到骨子里的云袖,才知道柳叶对她们意味着什么!那是贫民窟肮脏泥地里,母亲最后塞给她、让她“别出声”时,她手里死死攥着的…唯一一点属于“人”的气息和念想!这是她们之间,从未宣之于口、却刻入骨髓的…求救与确认的暗号!
柳叶…在这个时刻出现…云袖在附近!她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她…是来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还是…奉组织之命,送来最后的“解脱”?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谬的希冀如同冰火,在柳轻烟心中疯狂交织。她挣扎着,用尽残存的力气,伸出未受伤的左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朝着那片柳叶的方向探去…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抹微弱的嫩绿…
“砰!”
囚室厚重的铁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风灯光线如同利剑般刺入!
沈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面容沉在阴影里,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光晕下闪烁着冰冷锐利的光芒。他身后,是脸色铁青、眼神怨毒的陈矩,以及两个面白无须、气息阴冷的小太监。
“沈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陈矩尖利的呵斥刚出口一半,便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石床上的景象攫住!
柳轻烟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在石床上。她伸向柳叶的那只左手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石床边缘,指尖距离那片嫩绿的柳叶仅剩寸许,却再也无法触及。她的头微微歪向一边,散乱的发丝粘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双目紧闭,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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