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的验尸房,深藏于衙署最阴冷潮湿的地底。墙壁是厚重的条石砌成,缝隙里渗出冰冷的水珠,终年弥漫着一股洗刷不掉的、混合着尸臭、防腐药水和绝望气息的恶寒。惨白的牛油巨烛插在墙壁的铁环里,火苗被不知何处灌入的阴风吹得摇曳不定,将停放在石台上的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影子拉扯得忽大忽小,如同鬼魅乱舞。
沈钺站在石台前,墨色的飞鱼服几乎与背景的黑暗融为一体。他面前的白布被揭开一角,露出鹞子那张因失血而灰败僵硬的脸。致命伤在咽喉,一道极其精准、深可见骨的刀口,几乎切断了整个颈动脉和气管,手法干净利落得令人心寒。
“一刀毙命,角度刁钻,力道极大。”负责验看的仵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声音平板无波,带着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麻木,“凶器应该是特制的薄刃短匕,刃口极其锋利。从伤口边缘的肌肉收缩程度和尸斑位置看,死亡时间大致在戌时末到亥时初之间,也就是…我们的人赶到烂泥塘前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沈钺的指尖在冰冷的石台边缘轻轻叩击着。灭口!干净利落,时机精准!对方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在他即将触碰到猎物时,闪电般出击,一口咬断了线索!
“现场呢?”沈钺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回大人,”旁边肃立的赵七立刻上前一步,脸色凝重,“烂泥塘那个鬼地方,鱼龙混杂,污水横流,脚印车辙根本无从分辨。瘸腿张酒馆后面那条臭水沟,就是抛尸地。我们的人赶到时,尸体还有余温,血水都没被冲散多少。除了尸体,现场只找到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漆盘里,拈起一枚边缘打磨得极其锋利的黑色铁牌,用镊子夹着,递到沈钺面前。
又是这种铁牌!牌面依旧空白,冰冷沉重,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沈钺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瞬间锁定了铁牌背面——那里,不再是阴刻的“玄七”,而是换了一个同样阴刻的编号:“玄九”!
玄九!又一个序列!
沈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接那铁牌,而是首接抓向鹞子冰冷僵硬的左手!
鹞子的左手保持着一种怪异的蜷曲姿态,五指紧紧攥着,仿佛死前死死抓住了什么东西!沈钺的手如同铁钳,毫不费力地掰开了那僵硬的指节!
掌心空空如也。只有几道深深陷入皮肉的、新鲜的血痕!那是用力攥握某种尖锐或粗糙硬物留下的痕迹!那硬物…显然在鹞子死后,被人强行掰开手指取走了!
“他死前,手里抓着东西!”赵七也看出了端倪,失声低呼。
沈钺的脸色冰寒如铁。灭口,取走关键证物,留下指向另一个序列“玄九”的铁牌…这不仅是挑衅,更是一种赤裸裸的嘲弄!对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你抓住的,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真正的棋手,还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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