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跪在太极殿九级鎏金阶下时，朝阳正将殿前金乌铜雕的影子烙在她绯色宫装上。殿内龙涎香裹着未散的血腥气——那是三日前猎场混战残留的肃杀。
"好！好！好！"皇帝连赞三声，震得御案上星砂砚台嗡嗡作响。他指尖着半块染血的兵符，那是东方清炔今晨呈上的"聘礼"。南宫雪余光瞥见兵符缺口处的往生花纹，正与东方清炔腰间青玉带扣严丝合缝。
二皇子赤金蟒袍下的手指捏碎了袖中星砂，碎屑从蟠龙纹袖口簌簌而落。五皇子摇着孔雀翎扇轻笑："西弟当真好福气，只是这婚服..."他故意将目光扫过南宫雪颈侧未愈的箭伤，"怕是遮不住美人玉颈上的战勋。"
东方清炔突然向前半步，玄色朝服上银线鸾鸟纹随动作泛起微光："臣请以幽州十二城为聘。"他解下佩剑置于玉阶，剑穗平安符的红绳与南宫雪腕间银铃缠在一处。皇帝瞳孔猛地收缩——那剑柄暗格滑出的，正是司命星君操控傀儡的星砂密函。
"准！"皇帝朱笔划过明黄绢帛，笔锋在"永结同心"处突然晕开星砂痕迹。司礼太监展开十丈长的赐婚圣旨时，南宫雪看见玄色锦缎上金线绣着的不是寻常龙凤，而是三千振翅金乌。
南宫雪发间朝阳冠的日晷针正指向吉位。十二只噬魂蝶衔着星砂缀在霞帔尾摆，每振翅一次，金线绣制的三千金乌便泛起流火。殿外传来幽州铁甲军叩剑的铮鸣，那是东方清炔特调的婚仪仗——三万将士甲胄上皆刻往生契文。
南宫雪踏上朝阳锦铺就的鎏金阶时，噬魂蝶群正衔着星砂将暮色撕成碎金。九十九对金乌铜灯自太极殿蜿蜒至朱雀门，灯芯燃着的不是寻常烛火，而是幽州战场上取来的英魂磷。她的十二破月华裙逶迤三丈，裙裾金乌纹随着步履流转，每片羽翎都嵌着南诏巫族的占星符。
"公主小心台阶。"东方清炔玄甲外罩着赤金鸾鸟婚服，心口处的日轮石将溃烂伤口掩在珠珞下。他掌心托着的却不是红绸，而是半截染血的玄铁剑——三日前斩碎司命傀儡的那柄。
礼乐奏至《九韶》第三章时，太极殿穹顶突然炸开星砂漩涡。二皇子赤金蟒袍翻飞如焰，袖中星轨纹凝成万千箭矢："西弟这婚服，倒是比当年坑杀西羌战俘时的战甲还华丽。"
南宫雪腕间银铃无风自动，噬魂蝶群自裙裾金乌眼中倾巢而出。
"......西皇子东方清炔，天潢贵胄，英武忠贞；南诏公主南宫雪，柔嘉成性，淑德含章......"宣旨声在南宫雪耳中渐远，她凝视圣旨边缘浮动的幽蓝磷火——那是司命星君印记在人间载体上的残影。
东方清炔的掌心贴上她后背，金乌烙印透过薄纱传递来灼烫温度。南宫雪在百官朝贺声中听见他喉间压抑的喘息，前世青鸟神将为她戴上朝阳花冠时，也是这样指尖发颤。
"吉时到——"
司礼监的唱和声撕裂夜幕，南宫雪踏着金乌血染就的锦毡迈入正殿。百丈穹顶悬着的不是龙凤灯，而是幽州战场上收缴的碎星弩，每架弩机缠绕的噬魂蝶正衔着合欢花瓣。她透过垂珠冕旒望去，东方清炔玄色婚服上的银线鸾鸟纹随步伐流转，竟与南诏巫族祭袍上的祝祷图分毫不差。
皇帝抚着朝阳战戟端坐主位，额间裂开的星砂纹路里渗出诡异幽光。南宫雪跪拜时嗅到御前香炉里的血腥气——那分明是前日二皇子亲卫的颈间血。
"结发。"女官捧上缠着噬魂蝶翼的金剪，东方清炔却突然抽出青鸟匕首。鎏金发丝与银丝交缠的刹那，匕首突然化作朝阳神殿的日晷针，将两人发结钉入青铜獬豸像的眼窝。百官惊呼声中，南宫雪瞥见发结里缠着半片金乌羽——正是青鸟神将当年赠她的定情信物。
"合卺。"酒盏相碰时，噬魂蝶群突然撞碎琉璃樽。混着星砂的合欢酒在空中凝成往生镜，映出七世婚仪的重影。东方清炔就着镜中幻象饮下她唇间酒液，鎏金瞳孔里三千金乌同时振翅："这次，终于不是冥婚了。"
殿外突然传来八公主的童谣，糖人炸开的星砂凝成司命星君法相。东方清炔的婚服广袖翻卷，噬魂蝶群衔着圣旨金线织成天罗地网。南宫雪趁机扯落霞帔，内衬竟是用幽州军旗改制，染血的"东方"二字正贴着她心口胎记。
"礼成——"司礼监尾音未落，七皇子突然掷出糖人。饴糖在御阶上炸开星砂烟雾，凝成司命星君狰狞法相。
百官朝贺声被夜枭啼鸣刺破，南宫雪在东方清炔怀中转身的瞬间，发间日晷针突然指向太极殿方向。噬魂蝶群轰然炸开，在鎏金殿穹顶拼出北境布防图——那正是昨夜她用金乌血在他脊背绘就的婚书。
东方清炔剑穗银铃骤响，噬魂蝶群自南宫雪袖中涌出，衔着圣旨上的金乌绣线织成光网。
皇帝抚掌大笑的声音穿透骚乱："好！不愧是朕亲自选定的佳偶！"他额间朝阳纹随着笑声裂开细缝，一缕星砂悄然渗入圣旨玉玺印记。南宫雪接过圣旨时，指腹触到朱砂下冰凉的碎星咒文，忽然明了这场赐婚原是诛神棋局的第一步。
红烛燃至寅时，东方清炔挑开她衣襟的手突然顿住。心口溃烂的契约文正与南宫雪胎记严丝合合，褪色的平安符从两人相贴处浮起，符纸背面显出血字："第三世，许你真心。"
殿外传来玄铁战靴叩阶声，三万将士的祝酒歌混着星砂拍打窗棂。南宫雪咬破他锁骨下的梵文旧疤，尝到往生花的回甘："殿下这聘礼里..."她指尖抚过妆奁底层冰凉的金乌尾羽，"还缺支鎏金簪。"
噬魂蝶群突然撞破窗纸，衔着燃烧的圣旨碎片在婚床上铺就血色星河。东方清炔扯落的鸾鸟银纹腰封下，褪色的战痕正拼出南诏古老的婚誓图腾。更漏声里，司命星君的白玉冠冕在太极殿轰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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