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在箭雨中剧烈倾斜,南宫雪抓住桅杆的瞬间,前世记忆如惊涛拍岸。她看见朝阳神殿里青鸟化作的少年,正将金乌尾羽嵌入她发间:"以日轮为契,纵使堕入轮回......"
"低头!"东方清炔的厉喝撕开幻象。南宫雪本能地后仰,淬毒弩箭擦过她颈侧钉入甲板,箭尾刻着二皇子的蟠龙纹,箭镞却流转着司命星君的碎星咒。
东方清炔的剑锋划出鎏金弧光,斩断的缆绳如巨蟒砸向敌船。南宫雪趁机甩出银铃索缠住他手腕:"东南角!"预知画面里三息后会有火油罐从那个方向掷来。
两人同时跃起时,青玉扳指突然迸发灼目光华。南宫雪右肩胎记与那光芒共鸣,破碎的记忆倏然清晰:一个少年模样的仙君瞳孔收缩成竖线,体内爆发出清越的凤鸣——捆仙锁寸寸崩裂,金乌真火化作流光的羽翼刺破夜幕。
"契约者..."她喃喃着被拉回现实,东方清炔正用后背为她挡住飞溅的木刺。血腥味混着他衣领的沉水香钻入鼻腔,南宫雪忽然握住他持剑的手:"震位三步,坎位水龙卷。"
剑锋随她指引刺入甲板裂隙,磅礴剑气竟真的掀起滔天巨浪。敌船在漩涡中解体时,南宫雪看见东方清炔瞳孔化作纯粹的金色,那是金乌神鸟觉醒的征兆。
"你究竟..."质问被破空而来的凤鸣打断。真正的和亲船队正在云层下浮现,二皇子赤金王旗与司命星君的星轨图纹在船帆上交缠成诡异图腾。
东方清炔突然捏碎扳指,往生花的汁液染红整片水域。南宫雪腕间银铃疯狂震颤,预见到十里外接应他们的玄鳞战船正在沉没。
"抱紧我。"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金乌烙印,南宫雪胎记与之相触的刹那,整条漕船化作燃烧的日轮冲天而起。
血焰散尽时,他们跌落在芦苇荡中的小舟上。东方清炔心口烙印正在渗血,染红了南宫雪半幅衣袖。她扯下裙裆要包扎,却见他握住那片染血的布料轻笑:"公主现在揭晓身份,是不是早了点儿?"
南宫雪瞳孔骤缩,指尖还捏着从他怀中掉出的凤凰金簪——正是她出阁时母后亲手戴上的那支。
远处传来礼炮轰鸣,邻国迎亲的《九韶》乐穿透水雾。东方清炔抹去嘴角血痕,鎏金眸子恢复成温润的琥珀色:"茶会那盘残局,公主还欠我最后一步杀棋。"
九重宫门次第开启时,南宫雪腕间的银铃突然沁出寒霜。南宫雪的轿辇碾过朱雀纹宫砖时,檐角铜铃突然齐鸣。她掀开茜纱帘,正看见九重宫阙的琉璃瓦上浮现金乌展翅的暗纹——与那日漕船燃烧的日轮图腾一模一样。
引路女官捧着鎏金名册低语:"公主且看,穿紫蟒袍的是二殿下,玄甲佩剑的是西殿下......"
引路嬷嬷绣鞋踏过汉白玉阶的声响,与预知画面里司命星君踏碎朝阳神殿琉璃瓦的声音诡异地重叠。
"公主请看,前方便是观星阁。"嬷嬷指着飞檐下垂挂的星晷,"西殿下上月刚在此处..."话音戛然而止,南宫雪顺着她惊恐的目光望去,琉璃瓦上赫然嵌着片金乌羽,边缘磷火将晷针灼出焦痕。
话音未落,南宫雪腕间银铃突然割破寂静,她看见二皇子东方夜白腰间玉佩坠着星砂流苏,每粒砂尘都映出司命星君的白玉冠冕。
茶会设在镜月湖心的翡翠轩。南宫雪抚过案上鎏金茶托,指尖触到细微的星砂残留。当二皇子赤金蟒袍掠过紫藤花架时,她袖中银铃突然炸开三寸冰棱。
"南宫公主安好。"东方夜白将缠着星轨纹的玉如意放在她面前,"此物能镇梦魇,尤其对..."他指尖划过如意尾端烧焦的痕迹,"被金乌惊扰的魂魄。"
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南宫雪垂眸看着茶盏中浮沉的雀舌,耳畔珠坠在晨光里晃出细碎金芒。她今日特意穿了月白襦裙,唯有袖口暗绣的金乌纹路在抬手时若隐若现。
"南诏的雪顶含翠,果然名不虚传。"二皇子东方夜白端起茶盏时,玄色蟒纹广袖扫过案几金漆雕花,"只是这烹茶手法......"他故意拉长尾音,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折射出冷光。
西皇子东方清炔执壶的手腕微顿,青瓷壶嘴悬在南宫雪茶盏上方半寸:"二皇兄若是嫌臣弟的茶艺粗陋,不如让司茶监来......"
"西弟说笑了。"东方夜白突然伸手按住茶壶,滚烫水汽在两人指节间蒸腾,"谁不知你十二岁便替父王煎出第一盏天目青雪?"
他突然抚掌大笑:"西弟这烹茶手艺,倒比幽州之战布阵更精妙。"他指尖星轨纹突然暴涨,南宫雪腕间银铃应声碎裂,冰晶在茶案拼出半幅北境舆图。他转头看向南宫雪时,眼底戾气化作春水,"只是这等粗活,怎配让公主受累?"
南宫雪感到左肩胎记忽地刺痛,金乌展翅的印记在锦衣下灼烧。她借着整理披帛避开二皇子过于炽热的注视,广袖拂过西皇子袖口时嗅到一缕松香——与昨夜预知梦中缠绕在青铜剑柄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翡翠亭的金丝纱幔被秋风吹得微微晃动,八角亭顶垂落的玉铃发出细碎的清响。南宫雪将青玉茶盏轻轻放下,盏底与墨玉台面相击,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听闻诸位殿下皆是治国良才,不知如何看待这天下棋局?"她葱白的手指划过石桌上镶嵌的玉石棋盘,珊瑚护甲在日影中泛着血色微光。
二皇子东方夜白将鎏金茶匙重重磕在汝窑茶罐上,溅起几片银针白毫:"公主此言差矣。大宁江山固若金汤,何来棋局之说?"他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团龙在阳光下刺目,正如他此刻灼人的目光。
西皇子东方清炔垂眸吹了吹茶汤,青瓷碗沿遮住嘴角笑意:"二哥说得是。只是这固若金汤的江山,不正是先人步步为营的棋局所成?"他月白常服上的墨竹暗纹在风中轻颤,像极了御书房屏风上先帝手书的"静水流深"。
南宫雪忽然轻笑出声,腕间九转玲珑镯叮咚作响:"西殿下可知三年前云州水患,为何先堵后疏?"她指尖点在棋盘天元之位,一枚白玉棋子应声而落。
亭中霎时寂静。五皇子手中的湘妃竹折扇停在半空,七皇子把玩的翡翠貔貅险些脱手。东方夜白额角青筋微跳——当年正是他主张筑坝拦洪,却险些酿成大灾,最后是西弟请命改道疏浚。
"治水当顺势而为,堵不如疏。"东方清炔将黑曜石棋子轻轻落在白玉子旁,"就像这棋局,与其困守一隅,不如另辟蹊径。"
"好个另辟蹊径!"东方夜白突然起身,蟒袍广袖带翻青玉茶盏,"西弟莫不是忘了,嫡庶有别才是立国之本?"碧绿茶汤在墨玉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腾,像极了宗庙里那些描金的族谱。
南宫雪忽然抚掌而笑:"本宫倒觉得,西殿下这'疏'字深得我心。”
"清茶涤尘,最宜配些甜润之物。"七皇子东方逸尘突然插话,捧着描金漆盒凑到案前,"这是臣弟用晨露腌渍的蜜渍梅子,公主尝尝可还爽口?"
"好茶。"五皇子东方云歌轻笑一声,将手中书卷轻轻搁在案上:"七弟总爱这些女儿家的吃食"
五皇子东方云歌突然倾身过来,孔雀蓝广袖扫落她腰间玉佩,"公主可知这雪顶含翠要用处子唇温着喝?"他接过茶侍手中青玉壶,琥珀色眸子望进她眼底:"水温八十七度,旋转注水七次,公主可还满意?"
"够了。"皇后突然出声,九尾凤钗在鬓边轻颤,"今日是相看茶会,不是市集杂耍。"她染着丹蔻的指尖点在南宫雪面前,"夜白前日猎得雪狐,己命尚衣局制了裘氅赠予公主。"
东方清炔突然放下茶壶,青玉扳指磕在紫檀案上发出脆响:"母后可知,北境三州尚有百姓衣不蔽体?"
满殿寂静中,南宫雪看见二皇子额角青筋跳动。她拢在袖中的手指掐算天干地支,戌时三刻的卦象突然在脑海浮现——血月当空,青羽染尘。
"清炔失言,请母后恕罪。"西皇子起身行礼时,腰间佩玉撞出清越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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