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三死了。死前，他用尽最后力气，指向了‘暗巢’的方向。他说…”沈钺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锁住柳轻烟空洞失焦的眼眸，“…‘玄七’…是那批女童里…骨头最硬…活得最久的…几个之一。”
骨头最硬…活得最久…
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投入死水微澜的石子，在柳轻烟彻底死寂的心湖中，激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沈钺不再言语。他重新端起温炉上那碗已经滚烫的药汁，用瓷勺缓缓搅动着。苦涩而清冽的药香在暗室中弥漫。他舀起一勺，动作稳定地递到柳轻烟干裂苍白的唇边。
这一次，柳轻烟没有抗拒，也没有反应。她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张开嘴，任由苦涩的药汁流入。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灼热的刺痛感，却奇异地唤醒了一丝麻木的知觉。
沈钺一勺勺地喂着，动作沉稳而耐心。昏黄的灯光下，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似乎柔和了一丝。他腰间那块乌沉腰牌上，青鸟暗纹处传来的灼热悸动，与柳轻烟额心深处那道沉寂的朝阳烙印，在药气氤氲的狭小空间里，无声地呼应着。
“暗巢…” 沈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只有吞咽声的死寂。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剖析，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着万钧之力的决断，“…该结束了。”
柳轻烟空洞的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失焦的视线缓缓投向沈钺。那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死寂的绝望，却又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探寻。
沈钺喂完最后一口药，放下碗勺。他站起身，墨色的身影在灯火下拉出长长的阴影。他没有看柳轻烟，目光仿佛穿透了暗室厚重的墙壁，投向了金陵城西那片沉沉的黑暗。
“好好养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那些让你骨头变硬的石板地…”
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投入死水微澜的石子，在柳轻烟彻底死寂的心湖中，激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那些沾着血的刑具…”
“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冰冷字迹…”
沈钺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斩断枷锁的决绝：
“我会…”
“亲手把它们…”
“碾成齑粉！”
话音落下的瞬间！
柳轻烟额心深处那道沉寂的朝阳烙印，毫无预兆地骤然亮起！一道极其细微、却灼亮得如同实质的金色纹路，在她光洁的额头中央一闪而逝！快如闪电！威严而神圣！
与此同时，沈钺腰间乌沉腰牌上那只振翅欲飞的青鸟暗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芒！一股锋锐无比、带着撕裂苍穹气势的力量轰然觉醒！与他灵魂深处那股浩瀚的怒意和守护的决绝，瞬间共鸣！
金光与青芒交错的刹那！
柳轻烟那如同死水般空洞的眼眸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顽强的星火，如同穿透万古寒夜的初阳，骤然亮起。
——————
北镇抚司后衙暗室，药香与昏黄的灯火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安宁。柳轻烟倚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但那双曾经空洞死寂的眼眸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顽强的星火正艰难地燃烧着。沈钺那句“碾成齑粉”的誓言，如同投入冰封心湖的熔岩，虽未能彻底融化坚冰，却已撬开了一道深可见底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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