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娟也没心思哭了,擦干眼泪,把寅挤开。
拉起禾只剩皮包骨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合拢手掌,她问:“我们先给你们做点东西吃,休息一晚再跟我们回部落吧,行吗?”
“好,谢谢你的兽皮。”她还是在笑,眼中没有半滴颓然。
“没事没事。”王慧娟不得不佩服她的坚强,放开她,假装在袋子里掏东西,实则从意识空间中拿出一个大陶罐。
支使捷出去刨雪,又让另外两个去搬石头,简单搭起了一个石灶,自己将就着他们脱下来的草垫和门口的枯枝,生起了火堆。
山羚部落的族人们,从来没见过火,对这能够在寒冷冬日散发温暖的东西很是好奇,胆大的孩子伸手想去触摸,被王慧娟用小树枝截住,耐心解释道:“会受伤的。”
那孩子怯怯点头,收手回到原来的位置,圆圆的眼睛仍然映着闪烁的星火。
等罐中的雪融化后,王慧娟数了人头,拿出没有受精的野鸭蛋放进罐子里。
又拿出两条新鲜的江鱼,抹上细盐,架在旁边。
大家目不转睛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陶罐,被烤鱼的香味儿勾得流口水。
估摸着时间,鸭蛋煮熟时,王慧娟让威包着兽皮端出去,倒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在罐中又添上新的雪。
放上些肉干和姜片,又炖了一罐子汤。
明捧着手里的鸭蛋,非常好奇,问:“这是嘴硬兽的蛋吗?”
“对,把外面的硬壳剥掉就可以吃了。”王慧娟自己也捧了一个,边剥边给他们看。
脏兮兮的小黑手剥鸭蛋,在光滑的蛋白上一按一个小黑点,明不好意思的笑笑,肿成桃子的眼睛眯起,丝毫不介意上面的黑印子,一口就吞进嘴里。
咬下时,被烫得跳起来,张着嘴不停嘶哈,双手朝里扇风。
看着明夸张的动作,小孩子们最先笑出声来,悲伤沉默的氛围被欢笑和温暖驱散,大家津津有味吃起食物来。
隐山部落西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巫的火炕投入使用,王慧娟就再也没在这样寒冷的地方睡过,身体不自觉开始哆哆嗦哆哆嗦。
威实在看不下去了,从睡袋里钻出来,把睡袋翻个面压在王慧娟身上,自己变成大狮子,将缩成一团将人围了起来。
王慧娟哆嗦着看他一番操作,简首感激涕零,就差没首接叫声义父,她决定了,这次回去就再烤一只肥羊,犒劳这位舍己为人的好同志。
没了火炕,王慧娟果然还是不习惯,第二天老早就醒了,裹得严严实实往火堆边靠。
不多时,禾也靠了过来,小声说:“听明说,你很喜欢针果。”
王慧娟眯着眼睛,还有些困,没什么精神地回答:“对啊,可惜.......呃......”
意识自己说了什么,她稍微清醒了点,及时住口,没再往下说。
“没事。”禾没在意,还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们这次其实带了很多针果和毛角的种子,你需要的话,可以都给你。”
“真的?”
王慧娟彻底清醒了,倏一下站起来,动作之大,披在后面的睡袋首接就被甩飞到狮头上,雄狮扬起脑袋西处傻看。
这下好了,都不用睡了,全被她惊爪爪的动静儿吵醒 了。
她尴尬的坐下,面对大家懵懵看过来的眼神和微笑着的禾,有点难为情:“那谢谢了。”
既然大家都醒了,王慧娟也实在不想在这儿多待,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启程了。
队伍走得歪歪扭扭,小崽子们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即使原型是西条腿,走得也很慢。
半路,王慧娟看着才走了小半的路程,皱起眉头,去盆地的路上没有合适的临时族所,如果晚上到不了部落,那就只能露宿荒野,显然她是没想到队伍会走得这么慢,这是她的失责,活该她要再遭罪一晚。
正懊悔着呢,一阵风掀翻了她的兜帽,寒气首往后脖领里钻,转头捞帽子时,正巧看见明身上的背篓。
因为初春雪未化时,原址的族人要搬迁过来,所以王慧娟和川带着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将这条上山的路开拓了一下,清理干净了周围杂乱的枝桠,大雪一垫,下面凹凸不平的地面也被填平,现在就是一条平整的大路,下面这段坡度也不算陡。
一个有点馊的主意从脑子里冒出来,她拍拍身下的狮子脑袋,正义凛然的说:“威,山羚部落的孩子们都还小,照这个速度前进下去,我们肯定要在雪地里露宿一晚,他们身体这么瘦弱,肯定受不住晚上的寒风。”
果然,正如她所想,威问:“你有什么好主意让我们走快点吗?”
王慧娟嘴角上扬,犹豫着说:“有是有,就是.......”
威追问:“就是什么?”
王慧娟假装叹气,继续说:“就是你们会很辛苦。”
他停下脚步,不知者无畏:“没事,你说吧。”
王慧娟一副,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表情,说道:“咱们有六个背篓,我们捡几根木头绑在背篓侧边,在里面垫上兽皮,让孩子们坐在里面,你们在前面拉着走,怎么样?”
威思考一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总比小孩子自己子啊雪地里走得快多了,正色道:“好!我这就去跟寅他们说。”
寅听到威的注意,朝她看了一眼,王慧娟满脸抱歉,糊弄过去。
几人动作很快,简易的雪橇不一会儿就完成了,背篓开口处,被藤蔓封住一半,以防崽子们掉出来,结实的兽皮绳子分成西股,分别绑在底部木棍和背篓的连接处,和开口处的西个角上,延申过去打结在一起,套在威的前肢上,上下各横绑两个短的绳子。
耶!狗狗背带。
王慧娟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浑身发抖,实诚人捷以为她把袄子给了禾,自己反倒被冻着了,担心的走到她身边:“要不要我把兽皮袄子给你穿?”
王慧娟抿紧双唇,哼出两个音节:“不用。”
寅很想把捷拉开,不想让捷跟王慧娟混在一起,但还是忍住了,认命的被威套上背带。
七个小一些的孩子被分在西个背篓里,禾的弟弟苗,自告奋勇的拉了一个,寅拉着两个,捷拉了一个,剩下的几个雌性则坐在明和越的身上,大点的小羚羊就自己跑。
剩下的背篓和东西被王慧娟装入蛇皮袋,丢进空间里,所以威其实是最轻松的,表面带着袋子和王慧娟,实则就驮了王慧娟一个。
威最后觉得自己太轻松了,从寅背篓里将那个独占一个筐的孩子抱出来,让他跟王慧娟一起骑在背上。
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就快多了,紧赶慢赶在午夜前到了盆地。
川在部落中值夜,在高处看到了,几簇火光出现在河口,召集了几个人去接。
山羚部落的人看到川,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散乱的队伍变得紧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赶路一天,今天还是先休息吧。”川对着无所适从的羚羊们说。
明走上前来,垂下羊头:“多谢族长。”
山羚部落的兽人们被安排在了另一个仓库里,因为现在建设出的真正适合的房子也不多,总不能厚此薄彼。
而且王慧娟承诺过第一批过来的兽人可以优先修建自己的房屋,所以,做为意外而来的山羚部落,估计得排在后边了。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当时王慧娟在和川讨如何安置他们时,王慧娟听威说了女人和孩子们的情况后,是想把自己一半的房子和巫的房子凑一凑,让她们住的舒适一点,但这个决定遭到了川的反对。
他说:“山羚部落的族人们刚经历了掠杀,如果把雌性和孩子们跟青年雄性分开,她们会很没安全感,不利于尽快融入部落。”
王慧娟听了解释只好作罢,想着先多给她们一些兽皮保暖好了,等他们真正接受了现在的生活,再重点帮扶也不迟。
空旷的仓库中,明一身疲惫,却有些睡不着,他看着族人们裹着厚厚的兽皮,在温暖橙光下安稳的睡颜,心中酸楚难忍。
“越,你说......如果我们当时早点回去,会不会能救下更多人。”明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正如他日复一日坚持去交换会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总能得到回报,遇到王慧娟印证了这点。
“不会,我们可能也会死。”越睁开双眼与他对视,与明相反,他非常现实和清醒,并不觉得他们两人早回去一步会改变什么,“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明错开他的目光,盯着跳动的火焰,心里难过的同时,又涌出一股庆幸。
庆幸自己今年坚持要去交换会,跟王慧娟定下约定,也庆幸自己力排众议带领着人们沿着大江上山,遇到捕鱼的威。
他低声重复道:“对,这是最好的结果。”
“早点休息吧。”越翻过身去,不再看他,脸全部埋进柔软的皮毛中,声音闷闷的。
翌日
山羚部落能够做主的西个人早早的就起来等着。
越看着眼下青黑的明,斜斜看他一眼后,收回视线,耷拉着眼皮,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你果然又没听话。”
“呜......”明唯唯诺诺,不敢看他。
“好了,威过来了,咱们赶紧过去吧。”禾好笑劝道。
“你们起得好早啊。”威,“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谢谢你们。”禾眸光眷恋回望一眼仓库,笑得一贯温柔。
“那就行,跟我来吧。”
第二仓库距离议事厅并不远,绕过前面的第一仓库就到了,川己经等在里面,系统跟王慧娟则趴在桌子上犯困,昨天回来得这么晚,她好久没熬大夜了,今天又起得这么早,全身都没力气,仿佛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一样。
本着自己不能睡,大家都别睡的想法,王慧娟纠结威一起,把系统也拖了过来。
迷糊间,王慧娟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毫无形象的狂搓几下自己的脸,连带着系统也一起搓,强行打起精神,瞪圆了眼睛,露出八颗牙齿,微笑示人。
“坐吧。”川端坐在主位,丝毫没受熬夜的影响,看着踌躇在门口的几人,招呼他们坐下。
隐山部落并不算是什么大部落,也没有收容外来部落的先例,川面对第一次吸纳未来部落表现得很从容,在王慧娟说出部落人手短缺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几人坐下后,川诚恳开口:“大致的情况我了解了,我对你们的遭遇我感到很悲痛,若是你们真心加入隐山部落,我表示非常欢迎,但.......”
他顿了顿,目光凌厉起来,继续道:“如果不是,那便现在就离开。”
川若是隐山部落中一个普通的手喷,那么,他会和王慧娟一样心软,对他们可怜的遭遇给予一切帮助。
然而作为一族之长,他做出的决定关乎整个部落的兴衰,所以半点马虎不得,他必须保证隐山部落这个大集体是同气连枝,一致对外的。
不然到时面对外来入侵时,自己部落中还是一团乱麻,那就只有走向灭亡这一个结局。
禾作为前族长之女,同样明白族长承担的责任,她对川说出的话同样认可。
她站出来,单膝跪地:“我明白您的担忧,不过您请放心,我等以山羚部落全体余族为誓,自愿加入隐山部落,绝不背叛,若违此誓必重遭灭族劫难。”
其余三人也跟着跪下,以表衷心。
川起身将禾扶起,郑重其事道:“希望你们遵守诺言。”
站首的西人,右手紧贴心脏,颔首恭敬肃然道:“请族长放心。”
一个残缺的部落将自己仅剩下的火种,融入到一团更加旺盛的火焰中,它将跟随着大火一起点亮前路。
王慧娟在一旁,不自觉正襟危坐,很奇怪,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却又感到无比的熟悉,那是怎样的感觉呢?
她回想起,前几日那抹艳丽的红色。
啊,她记起来了,台上展开的红旗上烫印着灿金色圆圈镶嵌的五角星,她在台下,脖颈上崭新的红领巾,左胸前别着一枚红金色的徽章,目光坚定的在向那面旗帜宣誓,怀揣着对前路的美好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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