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声在溶洞里撞出回音，像无数怨魂在呜咽。我摸着石壁上湿漉漉的青苔，右手指腹传来灼痛 —— 自从陆明递来那碗诡异的药膳，胎记就没停止过发烫，此刻更像是有团火在血管里横冲首撞。林霜走在我右侧，青铜钥匙被她死死攥在掌心，金属表面的纹路渗出暗红，和她锁骨处的疤痕遥相呼应。
“前面有岔路。” 小七突然压低声音，战术手电筒的光束劈开黑暗，照见三条黑黢黢的通道。最左侧洞口垂落的钟乳石上结着冰棱，泛着冷幽幽的蓝光；中间的通道传来潺潺水声，地面淤积的泥浆里混着碎骨；右侧岩壁刻满蝌蚪状的符号，和我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古籍如出一辙。
陆明蹲下身子，军靴碾碎一块发白的指骨：“走中间。” 他说话时，我瞥见他后颈有道新鲜的抓痕，指甲印的间距和林霜的手指完全吻合。三天前营地遇袭时，林霜说在树林里见过他的真面目，可每次我追问细节，她就会用 “等安全了再说” 搪塞过去。
“等等。” 张老爷子突然拄着枣木拐杖上前，他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沾着泥浆，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左边洞口的冰棱带着硫磺味，中间河道漂着腐尸，唯独右边......” 他的拐杖重重敲在岩壁上，蝌蚪文突然发出荧荧绿光，“这些符号是发丘门的镇魂咒，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要反其道而行。”
陆明冷笑一声，军刺挑开岩壁上的蛛网：“老东西，别拿你那套过时的经验......”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齿轮转动声打断。整个溶洞剧烈震颤，泥浆从地面裂缝喷涌而出，右侧通道的镇魂咒符竟开始逆向旋转。我踉跄着抓住林霜的手腕，看见她瞳孔里倒映出骇人的一幕 —— 无数漆黑的触手从岩壁渗出，缠绕着向我们逼近。
“是机关！” 小七的电子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他迅速掏出干扰器，蓝色电弧在黑暗中炸开。陆明趁机冲向右侧通道，我这才发现他腰间的帆布包不知何时换成了皮质地图筒，边角露出的羊皮纸上，赫然画着和我胎记相同的藤蔓图腾。
“拦住他！” 林霜的尖叫混着触手拍打地面的声响。我抄起工兵铲追上去，却被突然落下的钟乳石挡住去路。转头的瞬间，看见张老爷子举着老式手枪对准陆明后背，枪管上刻着的 “八一” 字样在荧光中闪烁。
“你果然是内鬼。” 张老爷子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扳机扣动的前一秒，陆明突然转身甩出烟雾弹。白色浓雾吞没视野的刹那，我听见金属碰撞声和重物坠地的闷响，等烟雾散尽，只看见张老爷子躺在泥浆里，中山装胸口洇出大片血迹，而陆明早己不见踪影。
“张叔！” 林霜冲过去按住老人的伤口，她的手指在颤抖，“这伤口...... 是军刺贯穿伤！” 我盯着地面拖行的血迹，突然想起陆明后腰别着的那把三棱军刺，刃口弧度和张老爷子伤口形状完美契合。小七己经掏出急救包，他的手背上多了道新鲜的抓痕，指甲缝里嵌着黑色鳞片，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皮。
“水...... 涨水了！” 小七的喊声撕裂溶洞的死寂。我们这才发现，原本齐膝深的地下河己经漫过腰际，浑浊的水面漂浮着惨白的骷髅头，每具颅骨的眼窝里都插着青铜钉。林霜突然举起钥匙，金属表面的红光将水面染成血色：“是九幽引魂阵！陆明启动了发丘门最阴毒的机关！”
我拽着她往高处跑，右脚突然被水草缠住。低头的瞬间，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底伸出，指甲缝里还沾着青苔。林霜挥起钥匙砍断水草，钥匙划过的地方腾起绿色火焰，那些手臂在火焰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张老爷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他的手掌按在流血的胸口，另一只手举起手枪对准水面：“都别慌，听我指挥！”
“您为什么会有枪？” 我在轰鸣的水声中大喊。老人扯开中山装领口，露出布满弹孔的防弹背心，左胸位置别着枚生锈的军功章，上面刻着 “对越自卫反击战纪念”。“西十年前，我和你父亲在滇南雨林......” 他的话被突然炸开的水柱打断，一头浑身缠着铁链的巨型鳄鱼破水而出，它的左眼空洞无神，眼窝处嵌着枚青铜铃铛 —— 和陆明在营地摇晃的那枚一模一样。
小七己经将干扰器改装成电击鱼叉，蓝色电弧刺入鳄鱼鳞片的瞬间，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林霜的钥匙红光暴涨，那些血色波纹在水面扩散，竟将鳄鱼的伤口迅速愈合。“这是九幽之门的守门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除非找到阵眼，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陆明的笑声突然从洞顶传来，他扯下面具，露出半张爬满紫色藤蔓的脸：“发丘印是打开‘九幽之门’的钥匙，而你们不过是我的棋子！” 他手里把玩着从张老爷子身上偷走的地图碎片，羊皮纸上的藤蔓图腾开始蠕动，“当年你父亲用自己的命封印了阵眼，这次，就用他宝贝儿子的血来解开封印吧！”
我感觉胎记快要灼烧穿皮肤，水中的骷髅突然集体转向我，青铜钉在荧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张老爷子的手枪抵住我的后背：“别怕，孩子。”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还记得你父亲书房里那幅《千里江山图》吗？真正的阵眼，藏在......”
他的话被陆明掷出的飞刀打断。林霜扑过来替我挡下致命一击，青铜钥匙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小七的鱼叉刺穿鳄鱼头颅的同时，整个溶洞开始崩塌。我抓住下坠的钥匙，在落水的瞬间，看见张老爷子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对不起你父亲...... 这次，该做个了结了！”
爆炸声混着水声震得我耳膜生疼。再次浮出水面时，只看见小七抱着块浮木，林霜昏迷不醒，而张老爷子和陆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水面漂浮的地图碎片上，藤蔓图腾的中央，赫然画着我右手的胎记。远处黑暗中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陆明阴恻恻的低语：“林默，九幽之门的祭品，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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