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煤油灯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火星溅在《发丘秘术要览》的封面上,烫出焦黑的斑点。我盯着那些斑点,恍惚觉得它们像是地板上符文的微型投影,正无声地嘲笑我这半个月来的努力。那些晦涩的符文口诀在脑海里乱成一团麻,而更让人心慌的是,每到深夜,血色梦境里黑袍人的声音就会变得更加清晰,仿佛他们正在透过梦境的清晰,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林默!” 林霜撞开铁门的声音惊得我差点打翻墨砚,黑色的墨汁在古籍上晕开,像是滴落在宣纸上的血渍。她发丝凌乱,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手里紧攥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我在祖宅阁楼找到这个,可能和你的梦境有关!”
我猛地站起身,膝盖重重磕在桌角,疼得眼前首冒金星。但这点疼痛根本比不上此刻心中的悸动。林霜将古籍摊开在桌上,书页间散发出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朱砂气息。她的指尖在纸面游走,停在某一页的边缘,那里画着一座连绵的山脉,山体呈暗红色,山间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几个黑袍人影。
“你看这里。” 林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发丘遗卷?地脉篇》记载,当‘血月凌空,符文现世’时,发丘传人会被引向‘冥山’,那里镇压着……” 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我这才发现,书页中间的关键段落竟被人用利刃剜去,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毛边,像是某种巨兽的齿痕。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窖。“是谁干的?”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难道是……”
“黑袍人。” 林霜替我说出那个名字,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能接触到这些古籍的,除了发丘门核心弟子,就只有他们。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后,很多古籍都下落不明,这本也是我偶然在暗格里发现的。” 她顿了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而且你看这个 ——” 她将书页翻转,背面赫然用朱砂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像是一只扭曲的眼睛,瞳孔处有个小小的 “十” 字标记。
我感觉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这个符号,和我在血色梦境里,黑袍人斗篷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符号代表着‘窥视者’。” 张老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拄着桃木拐杖,身影被煤油灯拉得很长,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当年叛徒叛逃时,就用这种符号标记被他们监视的目标。” 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看来,他们早就盯上你了。”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我想起这些天在校园里的怪异感觉 —— 总觉得有人在暗处注视着我;想起回宿舍时,那些突然熄灭的路灯;想起昨晚在图书馆,明明空无一人的书架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原来,从符文现世的那一刻起,我就己经置身于一张巨大的网中。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印记,“既然他们想阻止我们,那这条线索就一定至关重要。就算关键内容被抹去,剩下的信息里,也肯定藏着破解梦境试炼的关键。”
林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重新戴上眼镜,开始仔细研究书页上的插图。“这座‘冥山’的地形很特殊,你看这些山脉的走势,像不像一个巨大的八卦阵?还有山间的河流,与其说是自然形成,倒更像是人为开凿的水道。” 她的手指在纸面上移动,“如果能找到现实中对应的地点……”
“不可能。” 张老爷子突然打断她的话,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冥山只是个传说,千百年来,无数发丘门人寻找过它的踪迹,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而且就算找到了 ——” 老人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焦洞,那里的焦痕至今未散,还泛着诡异的紫光,“以你现在的能力,不过是羊入虎口。”
我咬了咬牙,正想反驳,却听见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瓦片被踩碎的声音,又像是某种爪子在水泥地上划过。林霜和张老爷子几乎同时抬头,老人的罗盘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
“他们来了。” 林霜迅速撕下笔记本的一页,口中念念有词。那张纸燃起金色火焰,化作一道屏障笼罩住地下室。我握紧桌上的铜尺,这是张老爷子教我防身用的,此刻却感觉它在掌心重若千钧。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符文般的裂痕从墙角蔓延开来。天花板的灰尘簌簌掉落,在煤油灯的光晕里翻飞,像是无数微型的幽灵。我听见黑袍人低沉的吟诵声从西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耳膜生疼。
“保护古籍!” 张老爷子大喊一声,桃木拐杖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一道金光闪过,吟诵声戛然而止,但紧接着,更猛烈的攻击袭来。金色屏障开始泛起涟漪,仿佛暴风雨中的湖面,随时都可能破碎。
林霜的额角沁出冷汗,她的嘴唇动得更快,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我能感觉到她在透支自己的力量。不行,不能让她一个人撑着!我握紧铜尺,冲上前去,想要分担她的压力,却被张老爷子一把拽住。
“你去后面!” 老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任务是活下去,找到冥山,解开梦境试炼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金色屏障轰然破碎。无数黑色光束射向我们,林霜突然转身,将我和古籍护在身后。她白色的连衣裙上绽开一朵朵血花,像是被染红的白蔷薇。
“霜!” 我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张老爷子死死按住。老人的罗盘己经炸成碎片,桃木拐杖也出现了裂痕,但他依然站在最前面,苍老的身躯如同巍峨的高山,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带着古籍走!” 张老爷子的声音被轰鸣声淹没,“从密道走!我来断后!”
我从未见过如此决绝的眼神,那里面有愤怒,有不甘,更有对我的期望。林霜抓住我的手腕,将古籍塞进我怀里。她的手冰凉,却紧紧握着我的手指:“活下去,林默。我们在老地方汇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己经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古朴的匕首,刀刃上刻着和地板符文相似的纹路。她冲向黑袍人的身影,宛如一只扑火的飞蛾。我被张老爷子推进密道,最后一眼,看见林霜的匕首刺进黑袍人的身体,却只溅起一串火星,而更多的黑袍人,如同潮水般涌来……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古籍封面上的朱砂微微发光。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耳边回荡着战斗的声音,还有林霜最后的那句话。老地方,老地方是哪里?她没有说,而我也没有机会问。
不知跑了多久,密道尽头出现一丝光亮。我推开通往地面的石板,发现自己竟身处城郊的一片荒地。寒风呼啸,远处的高楼大厦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光,与我身后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怀中的古籍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与性命。
我抱紧古籍,开始在记忆中搜索 “老地方” 的线索。林霜平时沉默寡言,但每次提到某些地点时,总会不自觉地抚摸发间的玉簪。那是一支很普通的白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莲花,她说那是母亲留给她的。
莲花…… 莲花池!学校后山的莲花池!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那时我在写生,她在看书,一阵风刮过,她的书页被吹乱,我帮她捡起,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正是一张莲花池的照片。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学校的方向狂奔。路灯将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是某种诡异的舞蹈。我不知道林霜和张老爷子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黑袍人是否在暗处盯着我。但我知道,我不能停下。因为我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为了保护我而身陷险境的人,为了揭开法丘门的秘密,为了找到传说中的冥山,通过这场该死的梦境试炼。
然而,当我赶到莲花池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池残荷在寒风中摇曳,水面倒映着惨白的月光,像是一块破碎的镜子。我站在池边,心跳如擂鼓。他们没来,还是己经来过又离开了?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突然,我注意到池边的石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小小的莲花图案。那笔触很熟悉,是林霜的笔迹。在莲花图案旁边,还有一个箭头,指向远处的树林。
我握紧古籍,朝着箭头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树林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枯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走了大约十分钟,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霜靠在一棵老槐树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然坚定。她的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看见我时,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就知道,你能找到这里。”
我冲过去,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却被她拦住。“先看这个。” 她将纸条递给我,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冥山线索,城西废旧地铁站。”
“这是……”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张老爷子留下的。” 林霜咳嗽了几声,鲜血染红了她的嘴角,“他让我转告你,那里很危险,但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而且……”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黑袍人似乎在那里布下了某种大阵,他们要提前开启梦境试炼。”
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提前开启梦境试炼,意味着什么?是机会,还是更大的陷阱?但无论如何,我己经没有退路。
“我们走。” 我扶起林霜,她的身体轻得可怕,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林霜靠在我肩上,轻声说:“林默,有些事,我一首想告诉你…… 但现在不是时候。等我们从地铁站出来,我一定……”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消失在寒风中。
我抱紧她,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夜色浓稠如墨,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未知的危险,还是真相的曙光?而张老爷子,他是否还活着?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但我知道,这一战,我必须赢,为了所有人,也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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