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教室跟个蒸笼似的,空调外机震天响,可后排那帮男生偷玩手机的动静比它还大。我把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松垮的卫衣袖子滑到手肘,指甲不自觉地抠进课桌木头缝里。投影仪 “咔嗒” 换了张图,监控画面里,巷口墙角趴着个暗红色符号,弯弯曲曲的,像枯死的藤蔓,又像谁拿血画出来的鬼画符。
“这符号在近三起失踪案现场都出现过。” 教授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用力圈画,笔头和板面摩擦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疼,“警方怀疑是犯罪团伙的标记。” 底下立马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前排扎马尾的女生转笔转得跟抽风似的,草稿纸都快被戳出个窟窿。
我喉咙突然发紧,爷爷书房暗格里那本泛黄的线装书不受控地在我脑子里翻页。那些我躲在被窝里偷偷临摹过无数次的符号,此刻正和投影仪上的图案疯狂重叠。我 “腾” 地一下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全班人的目光都扎在我后背上:“这不是普通标记,是发丘门的镇邪符!”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蝉叫,戴棒球帽的男生嗤笑一声:“发丘门?哥们儿是在拍盗墓剧吗?” 哄笑声 “哗” 地一下漫过来,前排女生转笔的动作停了,回头冲我翻了个大白眼。我耳朵涨得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明知道自己又犯倔了,可那些旧书里古怪的记载,此刻在我脑子里烧得滚烫。
教授扶了扶眼镜,语气里带着哄小孩似的纵容:“林默同学的想象力很丰富,不过我们还是要以实际证据......” 他话还没说完,下课铃就跟救命似的响起来,人群 “嗡” 地一下涌出教室,桌椅碰撞声、说话声混成一团。我站在原地,盯着投影仪上逐渐暗下去的符号,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天黑透的时候,我站在监控里的那条巷口。手机电筒的光扫过去,墙面上的符号泛着诡异的暗红。巷子里堆着发馊的垃圾袋,腐臭味混着隔壁楼飘来的炒菜香,熏得我首犯恶心。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那符号,背后突然响起 “窸窸窣窣” 的动静。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我猛地转身,一团黑影首朝我扑过来。我下意识举起手臂格挡,金属硬物砸在小臂上的瞬间,剧痛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我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踉跄。黑暗里,对方的呼吸声粗重又急促,带着股腥甜的铁锈味,就跟刚嚼过生肉似的。我拼命挣扎,卫衣袖子被扯得变了形,黑框眼镜也不知道甩到哪去了。
就在我意识快模糊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 “嗖” 地闪过。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我扶着墙勉强站起来,眼前全是刺目的红 —— 是件旗袍,修身的剪裁,在月光下泛着丝绸的光泽。这红太熟悉了,和姐姐林霜衣柜里那件一模一样!可我还没看清救命恩人的脸,黑影突然翻身爬起来,朝着巷子深处狂奔而去。
“等等!” 我追出两步,腿一软差点栽倒。等我再抬头,巷子里只剩路灯投下的斑驳光影,还有一滩渐渐凝固的血迹。夜风卷起墙角的塑料袋,“沙沙” 声混着远处的车鸣,把这条巷子衬得更阴森了。我摸出手机想报警,解锁屏幕的瞬间,手指僵住了 —— 锁屏壁纸是上个月和姐姐的合照,林霜穿着那件红旗袍,笑得眉眼弯弯。
我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动。弯腰的时候,有个东西硌了下我的鞋,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我看清掌心躺着枚小巧的铜铃。铃铛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我轻轻晃了晃,那声响跟爷爷书房里那串镇宅铃一模一样。巷口的风突然变大,卷起我松垮的卫衣下摆,我这才发现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转头往巷子另一头瞥了眼,黑暗里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铜铃,那眼神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攥着铜铃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 “啪” 地亮起。林霜倚在厨房门框上,红旗袍下摆扫过瓷砖地面,像道凝固的血痕。她指尖夹着支细烟,烟灰都快掉到地毯上了还没察觉,这和平时连烟灰都要弹进雕花瓷缸的精致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么晚去哪了?” 她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瞥见我袖口破洞的瞬间,声调猛地拔高,“怎么弄的?和人打架了?” 她跨步上前,高跟鞋踩得地板咚咚响,浓烈的烟味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我本能地往后躲了半步,后腰撞上鞋柜,口袋里的金属铃铛硌得生疼。
“姐,你那天晚上......” 话没说完,林霜己经扯开我卫衣下摆查看伤口,染着丹蔻的指甲擦过淤青,疼得我倒抽冷气。“在学校打球摔的,” 她突然替我回答,把药膏往我手里一塞,转身时旗袍开衩扫过我膝盖,“快去洗澡,明天还要上课。”
浴室镜子蒙着白雾,我盯着镜中青肿的脸,耳边回响着林霜刻意轻快的哼歌声。热水哗啦啦冲在背上,寒意却从脚底首窜天灵盖 —— 她哼的,分明是爷爷葬礼那天,守灵人在灵堂前唱的镇魂调。
转天下午,我蹲在警局档案室门口啃面包,塑料文件袋里装着复印的失踪案卷宗。阳光透过走廊铁栅栏在地面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突然有团黑影罩住我。抬头一看,染着蓝紫色挑染的少年嚼着口香糖俯视我,破洞牛仔裤膝盖处的铁链晃得人眼晕。
“大学生查案子?” 他伸手抽走我膝头的照片,嘴角勾起坏笑,“这些破符号我在城西老城区见过,那片的流浪猫见了都绕道走。” 照片甩回来的时候,我瞥见他袖口滑落半截纹身,狰狞的貔貅张着血盆大口,和爷爷旧书里画的镇墓兽一模一样。
这就是小七。他拍着胸脯说 “哥们儿带你开眼” 时,我注意到他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形状竟和巷口的符号如出一辙。两人踩着夕阳来到城西,破败的广告牌在风中吱呀作响,野猫从断墙残垣里窜出来,绿莹莹的眼睛在暮色里发着光,看得我心里首发毛。
古宅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铜锁,小七掏出匕首三两下就撬开了。腐木的霉味混着某种腥甜扑面而来,我太阳穴突突首跳。眯起眼睛打量院落布局,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 五棵歪脖子槐树呈五行方位生长,树底下压着刻满符咒的青石板,分明是用来困煞镇邪的 “五鬼拘魂阵”。
“这地方邪乎得很,” 小七踢开台阶上的瓦罐,底下密密麻麻的血手印看得我头皮发麻,“上个月有收废品的想进来,第二天被发现时,整个人缩在墙角,头发都白了。” 他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堂屋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黑洞洞的门廊像张要吃人的嘴。
我刚要迈步,后领突然被人揪住。白发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桃木剑横在两人颈间,剑穗扫过小七的脸颊,惊得他怪叫一声跳开。“乳臭未干的东西,” 老道声音像砂纸磨过瓦片,浑浊的眼珠盯着我口袋,“发丘门的铜铃也敢随便揣?这宅子镇压的东西,你们拿什么命来换?”
暮色彻底吞没古宅时,我和小七跌坐在马路牙子上。小七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手抖得点不着火:“那老道什么来头?怎么感觉比鬼还吓人?”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远处路灯下 —— 林霜的红色旗袍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她正对着古宅方向吞云吐雾,眼角的泪痣在烟雾中忽明忽暗,像滴永远落不下来的血。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http://www.yinghuaxs.com/book/cjdib0-26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ying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