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我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周野苍白的脸在白炽灯下泛着青灰。他后背上的伤口己经敷上林霜调配的草药，可发黑的皮肉边缘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毒蛇吐着信子，一寸寸啃噬他的生机。
“这是幽冥毒，普通草药压制不住。” 林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时，她正将瓷碗搁在斑驳的木桌上，红色旗袍下摆扫过墙角的铜盆，里面浸泡着的银针己经彻底发黑，“必须找到黑衣人使用的母蛊，才能...”
“你早就知道他会用幽冥爪，对不对？” 我猛地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三天前在茶馆，张老爷子被锁魂链划伤时，林霜调配的药里分明掺着能克制阴毒的朱砂，可此刻她开的药方里，独独缺了那味关键药材。
林霜的睫毛颤了颤，耳后的泪痣在光影中明明灭灭：“林默，你现在情绪不稳定，等周野醒了...”
“别拿他当挡箭牌！” 我抓起桌上的药碗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在她脚边。记忆如潮水翻涌 —— 茶馆停电时她捂住我眼睛的力度，安全屋里她递药时指尖的温度，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倒刺，扎得心脏生疼，“昨晚我追踪黑衣人到城西废楼，看见你从黑雾里走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林霜攥着旗袍的手指关节发白，窗外突然炸响一声闷雷，雨点击打在铁皮屋顶上，像无数人在疯狂叩门。我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染血的符咒，那是在废楼墙角捡到的，符咒边缘的火焰纹与她腰间挂着的符囊如出一辙。
“解释一下，为什么发丘门的镇邪符，会出现在黑衣人老巢？” 我逼近一步，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变得刺鼻，“还是说，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你们的阴谋？”
“够了！” 张老爷子拄着拐杖破门而入，浑浊的眼睛扫过满地狼藉，“林默，你母亲临终前托孤时，我亲眼看着霜丫头...”
“所以呢？” 我打断他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因为她是旁支后人，就能抹去她和黑衣人勾结的证据？周野现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而她...” 我的声音突然哽住，眼前浮现出周野昏迷前染血的笑容，“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是不是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
林霜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苦涩：“你说得对，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她伸手解开旗袍领口的盘扣，锁骨下方赫然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形状与周野背上的爪痕如出一辙，“三年前，我全家死在黑衣人手里，这道疤是他留给我的‘礼物’。”
我愣住了。张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在摇椅上坐下，藤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霜丫头这些年一首在暗中调查黑衣人，那晚她冒险潜入废楼，是想毁掉他培育幽冥毒蛊的巢穴。”
“那符咒怎么解释？” 我握紧拳头，却发现掌心己经被冷汗浸透。
“因为她是我的人。” 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林霜猛地转身，后腰撞上桌角。我瞳孔骤缩 —— 黑衣人就站在窗台边，青铜面具在雨幕中泛着冷光，他周身的黑雾里，漂浮着七具面色青紫的尸体，正是失踪案的受害者！
“张老！小心！” 林霜的惊呼声中，我抄起木凳砸向黑衣人。然而木凳在触及黑雾的瞬间寸寸碎裂，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掀翻在地。张老爷子拍出三张符咒，却被黑衣人抬手一挥，符咒瞬间自燃成灰。
“发丘门的蠢货，永远学不乖。” 黑衣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他盯着我，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当年灭门时就该杀了你们这些余孽，不过现在也不晚。”
林霜突然甩出银针，却被黑衣人反手握住手腕。她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真的是来毁蛊巢？我早就知道这是你的圈套，为的就是引林默上钩！” 她的眼神转向我，第一次露出慌乱，“快跑！他要的是你体内的血脉之力，用来...”
“闭嘴！” 黑衣人掐住她的脖子高高举起，林霜的旗袍下摆垂落，露出绑在大腿上的炸药包。我浑身血液凝固 —— 原来她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地脉之怒即将苏醒，整个城市都会成为祭品。” 黑衣人将林霜重重摔在地上，黑雾突然暴涨，“而你，林默，将亲眼看着所有在乎的人，在你面前...” 他的话被剧烈的爆炸声淹没，林霜扯断引线的瞬间，我发疯般扑过去抱住她。
火光冲天而起的刹那，我听见张老爷子的怒吼，周野含糊的呓语，还有黑衣人阴森的笑声。热浪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意识模糊前，我最后看到的，是林霜染血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她嘴角溢出的血泡里，挤出几个微弱的字：“去... 千机阁...”
雨还在下，血水混着雨水在地面蜿蜒成河。我抱着昏迷的林霜，望着废墟中若隐若现的黑影。黑衣人消失了，但他留下的谜团如巨石压在心头 —— 千机阁是什么？林霜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说？而我，又该如何在这场阴谋中，救下所有我珍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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