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路灯下织成细密的金网,我捏着手机的手指几乎失去知觉。刑侦课的卷宗照片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 第七名失踪者最后出现的监控画面里,他身后三米处浮动着一团扭曲的黑影,像极了茶馆里锁魂链上的面孔。
“默子!发什么呆呢!” 周野铁塔般的身躯突然从巷口探出来,运动服兜帽上还挂着水珠,“不是说查失踪案线索?我可把选修课翘了陪你疯。” 他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塑料袋碰撞声清脆,“买了炸鸡,边吃边聊!”
我喉咙发紧。三天前就该拒绝他的。自从在安全屋确定失踪案和阴煞之地有关,张老爷子和林霜千叮万嘱别牵扯无关的人。可当周野举着宵夜堵在宿舍门口,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让我怎么也说不出 “危险” 两个字。
“去天台。” 我转身时罗盘在背包里发烫,这是它第三次在周野面前异动。顶楼铁门吱呀推开的瞬间,潮湿的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我瞳孔骤缩 —— 天台上散落着七枚铜钱,正是林霜给我的镇邪物,此刻全部裂成两半,断面泛着诡异的青黑。
“这谁摆的 cosplay 道具?” 周野蹲下身捡起半枚铜钱,突然 “嘶” 地缩回手,指腹沁出血珠,“操!边缘比刀片还利!” 他话音未落,铜钱碎片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拼成扭曲的符文。
寒意从尾椎窜上后脑勺。我猛地拽住周野往后滚,三道漆黑利爪擦着鼻尖划过,在水泥地上犁出半米深的沟壑。黑雾从裂缝中翻涌而出,青铜饕餮面具在雾中若隐若现,黑衣人终于现身!
“跑!” 我把罗盘塞进周野怀里,转身去掏林霜给的符纸。后腰突然撞上一堵肉墙 —— 周野不知何时挡在我身前,肌肉紧绷如铁:“默子你什么时候学的魔术?这特效也太 ——”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黑衣人抬手间,黑雾凝成锁链缠住他脚踝,猛地往空中拽去。
“放开他!” 我抄起地上的钢筋狠砸过去,符文在金属表面迸出火星。锁链应声断裂的瞬间,周野重重摔在排水口旁,额角涌出的血混着雨水流进排水沟。黑衣人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冷笑,十根手指化作骨节分明的利爪,黑雾凝成的斗篷下,隐约可见缠绕全身的锁链纹身。
“发丘余孽,血脉觉醒的滋味如何?” 他的声音像是从无数喉咙里挤出来的,利爪擦着我耳际划过,削断几缕发丝,“当年没斩草除根,倒是养出个有趣的小老鼠。” 我翻滚着躲开攻击,后腰撞上生锈的通风管道,疼得眼前首冒金星。背包里的罗盘疯狂震颤,烫得像块烙铁。
周野突然暴喝着扑过来,怀里的罗盘迸发金光。黑衣人发出一声怒吼,黑雾剧烈翻涌。我趁机甩出符纸,火光中却看见他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 —— 那道从眼角斜劈到下颌的疤痕,和我在储物间罗盘幻象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默子小心!” 周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回头的瞬间,黑影凝成的巨掌己经拍来。千钧一发之际,他整个人扑过来将我撞开,肩胛骨在墙上撞出闷响。鲜血溅在我脸上,温热腥甜。
“周野!” 我嘶吼着去扶他,指腹触到他后背湿漉漉的粘稠。黑衣人却在此时消失在黑雾中,阴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发丘余孽,等着陪葬吧!等‘地脉之怒’苏醒,你们都将成为祭品!”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照亮周野惨白的脸。他强撑着扯出个笑容,染血的手指点了点我口袋:“你… 你小子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也不叫上兄弟…” 话音未落,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我抱着他跌跌撞撞冲下楼梯,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林霜的来电显示跳动着,我却怎么也划不开屏幕。周野后背上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还在渗血,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色,像极了茶馆里张老爷子被锁魂链划伤的模样。
安全屋的门被撞开时,林霜手里的药碗 “啪嗒” 摔在地上。张老爷子猛地站起身,浑浊的眼睛盯着周野后背:“是幽冥爪!黑衣人竟敢在阳气最重的子时动手…”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转向我口袋里露出一角的罗盘 —— 原本古朴的青铜表面,此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纹,像活物般缓缓蠕动。
“他面具下有道疤。”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和我在罗盘幻象里看到的灭门场景… 那些杀手的首领,疤痕位置一模一样。” 林霜倒抽冷气的声音混着张老爷子的咒骂,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
周野的手机在我裤兜里震动,锁屏照片上他勾着我肩膀傻笑。我突然想起三天前,他举着宵夜说 “兄弟有难同当” 的模样。后背的冷汗混着雨水滑进裤腰,我终于明白黑衣人那句 “等着陪葬” 的真正含义 —— 他要摧毁的不只是法丘门,还有所有与我相关的羁绊。
窗外传来乌鸦的怪叫,我低头看着昏迷的周野。林霜己经开始调配解药,铜锅里蒸腾的雾气中,我仿佛又看见黑衣人面具下那道狰狞的疤痕。发丘门灭门真相、地脉之怒的秘密、还有周野逐渐发黑的伤口… 这些谜团像张巨网,将我越缠越紧。
而我,己经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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