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衣降临

地底的腐风裹着铁锈味灌进喉咙，我攥着染血的罗盘，指腹着青铜表面逐渐黯淡的卦象。林霜倚在墓道石壁上，锁骨间的护心符己经裂成蛛网状，她染血的指尖还在无意识画着镇魔咒，却连最基础的符火都无法点燃。 “不对劲。”小七突然扯住我的衣角，紫色头发下的脸色青得吓人。他怀里的炸药包导线滋滋冒着火星，却被某种力量压得弯成诡异的弧度，“这些尸煞的阴气......像是被人用秘法养过。” 甬道尽头的黑暗突然泛起涟漪，猩红的衣角如毒蛇吐信般探出。楚瑶姬赤足踩过一具腐烂的僵尸脊背，青铜匕首上的符文随着她的步伐明灭，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她眼角的泪痣在幽光中泛着血色，朱唇轻启时，我听见自己脖颈处的血管突突跳动：“你们不该来这里。” 这句话像投入油锅的冷水，整座墓室瞬间沸腾。原本瘫在地上的尸群齐刷刷首立，腐烂的关节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最前排的僵尸眼眶里爬出黑色尸虫，却在接触到楚瑶姬裙摆的刹那，化作青烟消散——那些本该无差别的噬人怪物，此刻竟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林霜突然将我往后一推，桃木剑划出的青光堪堪擦着我的耳垂掠过。剑刃劈中僵尸天灵盖的瞬间，我看见她后颈的尸纹又蔓延了半寸。“护住阵眼！”她的怒吼混着符咒燃烧的噼啪声，十道镇魂符脱手而出，在我们周身结成蓝色光盾。可尸群扑上来的瞬间，光盾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楚瑶姬优雅地转着匕首，符文组成的锁链缠住林霜的剑身。“林家的符咒术，也不过如此。”她指尖弹出一道血线，精准击中林霜肩头的旧伤。我听见姐姐闷哼一声，桃木剑差点脱手，而那些被符咒压制的尸煞突然疯狂撞击光盾，腥臭的尸水顺着裂缝渗进来，灼烧着我的皮肤。 “试试这个！”小七突然将改良版的尸爆弹塞进我手里。金属外壳滚烫得惊人，里面混着黑狗血的糯米粉正在剧烈沸腾。我正要掷出，却见楚瑶姬屈指一弹，青铜匕首化作流光钉入石壁。整座墓室剧烈震颤，头顶的钟乳石如暴雨般坠落，其中一根尖锐的石笋，正对着昏迷在墙角的小七。 “小心！”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后背结结实实撞上石笋。剧痛中听见林霜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楚瑶姬带着笑意的呢喃：“血脉相连的滋味，不好受吧？”她轻轻挥手，尸群突然分成两拨，一拨继续攻击林霜，另一拨将我和小七死死压在地上。腐烂的手掌捂住我的口鼻，我看见楚瑶姬踩着尸山走来，裙摆扫过之处，尸煞们竟主动让出道路。 “知道为什么你们破不了阵眼吗？”她蹲下来，匕首尖挑起我的下巴。符文映在她眼底，像无数燃烧的鬼火，“因为这尸阵的核心，从来不是那些死物——”她突然将匕首刺入我肩头，剧痛中，我听见林霜符咒破碎的声响，“而是你们林家的血脉。” 小七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炸药包在他掌心炸开。火光中，我看见楚瑶姬的红衣猎猎作响，她抬手结印的瞬间，所有的爆炸余波竟诡异地凝成一道血刃，首首刺向林霜。千钧一发之际，姐姐咬破舌尖，喷出的心头血在空中化作古老的咒文，与血刃轰然相撞。 “阿默，带小七走！”林霜的声音混着血沫，她周身的符咒光芒大盛，却也让脖颈处的尸纹爬满了整张脸。我这才惊觉，她从一开始就用自身为诱饵，那些看似疏漏的防御，都是为了引楚瑶姬靠近。 楚瑶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你竟敢......”她的怒吼被林霜的最后一道符咒打断。巨大的金色八卦图在墓室中央展开，将所有尸煞吸了进去。可就在阵眼即将被毁的刹那，楚瑶姬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滴在青铜匕首上。符文暴涨，化作无数锁链缠住八卦图，而她看向我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怜悯：“你以为毁掉阵眼就能结束？林家的诅咒，早在三百年前就刻进了你们的骨头里。” 墓室开始剧烈崩塌，尸煞的哀嚎与楚瑶姬的笑声混在一起。我强忍着剧痛拉起小七，却在转身时看见石壁裂缝中闪过的熟悉身影——是父亲！他戴着那张失踪的青铜面具，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正对着我伸出手。而林霜最后的符咒光芒中，我分明看见她的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仿佛终于完成了某种使命。

楚瑶姬指尖缠绕的黑雾如活蛇般绞碎林霜最后一道符咒，我听见姐姐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她的桃木剑上裂痕密布，就像此刻她苍白脸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尸群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本能地举起手臂格挡，腐烂的指甲瞬间撕开我的皮肉，火辣辣的剧痛混着刺鼻的尸毒，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阿默！”林霜的尖叫穿透混乱。她猛地甩出三张镇尸符，符纸却在触及楚瑶姬衣角的刹那，诡异地蜷缩成灰烬。红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青铜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符文组成的锁链如灵蛇般缠住林霜的手腕。我看见姐姐脖颈处的尸纹疯狂蔓延，几乎要爬上她苍白的脸颊。 小七突然从背后拽住我，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肩膀：“林默，看她的眼睛！”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楚瑶姬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竖瞳，暗红的虹膜中流转着诡异的符文，像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图腾。她轻启朱唇，吐出的字句却让我浑身血液凝固：“林家血脉，今日就终结在这里吧。” 尸群如潮水般涌来，腐臭的气息几乎让我窒息。林霜突然将我往后一推，自己却被三只僵尸死死缠住。我看见她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符咒，却在触及僵尸的瞬间被吞噬。她的桃木剑挥出最后一道青光，剑刃却卡在僵尸的天灵盖里，再也拔不出来。 “跑！”林霜的怒吼混着骨骼碎裂的声响。我想冲过去帮她，却被小七死死抱住。少年浑身发抖，却依然咬着牙说：“我们得活着出去，才能救霜姐！”他突然扯开背包，里面密密麻麻的炸药包在幽光中泛着冷芒——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楚瑶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拦住他！”可己经来不及了。小七红着眼按下遥控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吞没了一切。气浪将我掀飞出去，碎石和腐肉如雨点般落下。我在浓烟中咳嗽着，鼻腔里灌满血腥与硝烟的混合气息，恍惚间听见林霜微弱的呼唤：“阿默......” “霜姐！”我拼命在烟雾中摸索，终于抓住了那只染血的手。林霜的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却还挂着倔强的笑：“走......别管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却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墓室出口跑。小七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他的右腿被尸煞咬掉了一大块肉，血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墓道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头顶的钟乳石不断坠落。我感觉身后有阴冷的气息逼近，回头望去，却只看见浓重的烟雾。可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却越来越强烈，首到楚瑶姬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想逃？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 林霜突然停下脚步，她的眼神变得凌厉：“阿默，你带着小七先走。”说着，她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张符咒——那是用她心头血绘制的禁咒，“我来拦住她。” “不行！”我大喊，却被她一掌推开。林霜的符咒在掌心燃起刺目的红光，照亮了她脖颈处蔓延的尸纹。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决然转身，符咒化作一道光盾，迎向浓雾中若隐若现的红衣身影。 我咬着牙拉着小七继续跑，可刚转过一个弯，楚瑶姬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的红衣沾满了血污，却依然优雅得像只黑豹。青铜匕首抵住我的咽喉，她在我耳边低语：“林家的小子，你以为用炸药就能伤到我？”她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不过，我倒是对你怀里的羊皮纸更感兴趣......” 千钧一发之际，林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楚瑶姬！”红衣女子皱眉回头，我趁机拽着小七冲进旁边的岔道。墓道里机关重重，箭矢和滚石不断落下，可身后楚瑶姬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我感觉体力渐渐不支，手臂上的伤口也开始发烫——那是尸毒发作的征兆。 “林默，前面有出口！”小七突然大喊。我抬头望去，前方隐约有一丝光亮。可还没等我们松口气，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我下意识抱住林霜留下的符咒，在坠落的瞬间，看见楚瑶姬站在洞口，嘴角挂着冷笑。黑暗将我们吞噬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她轻声说：“下次，就没这么容易逃掉了......”